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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35:17 作者: 芻不回
    樂止苦不解實情,還真當他不愛吃,想說下次做點不甜的。她平時做給自己吃也嫌甜,要麼少放糖要麼乾脆不放。但還沒開口,就聽梁浩源在旁道:「不喜歡也吃了,你姐辛辛苦苦做的。」

    梁修哦了一聲,竟聽話地一口一口叉著吃,眉頭皺著,眼神里卻不明顯地藏著一些雀躍的情緒。

    樂止苦:「……」

    、

    晚飯很豐盛,可以吃咸粽子當主食。

    樂止苦這趟出國,肉眼可見地瘦了,梁浩源一頓飯開了三次口讓她多吃點,還給她夾菜,梁修別彆扭扭地給她剝了個粽子:「吃吧姐。」

    樂止苦又差點鼻酸,本以為這麼多年自己已煉鑄銅牆鐵壁,卻發現其實自己還是當年那個敏感又脆弱的小孩。在她以為自己已經是孤身一人時,最後又在角落裡掘出了那麼一丁點彌足珍貴的寶藏,不再一無所有。

    樂止苦不在家過夜,梁浩源親自送她。

    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到市南,梁浩源還跟上去看了看樂止苦的居住環境,知道她將自己打理得還算不錯,不是應付度日,才算放心。

    走的時候,他不忘對樂止苦說:「就算我不是你親生父親,那也依舊是你的家,你弟弟在那,你媽媽也在。有什麼困難,不要有什麼顧忌,都可以找我。」

    樂止苦對他很感激,感激他花費這麼多年功夫為她營造這樣一個溫情的假象,如果不是她自己無意戳破,也許這個假象可以維持一輩子,到那時,真的假的又有什麼區別。

    她沒有拒絕梁浩源的好意。

    等梁浩源走了,她有些無力地靠坐在沙發上。覺得有些累,但又並不太難過。

    就在她想偷個懶直接洗洗睡的時候,門鈴聲突然響起。

    第10章

    她本以為是梁浩源,打開門看到來人後一聲爸差點脫口而出

    魏長青提著一袋東西站在門外,看到她笑了笑:「差點以為你沒在家。」

    樂止苦視線飄到他手裡的袋子上。

    魏長青忙提起來:「這些粽子我自己包的,都是你喜歡的甜粽……」

    樂止苦靠著門無情地打斷他:「我今天在你家門口放了一箱牛奶看到了嗎?」

    魏長青:「看到了,你畫的畫……」

    「知道我為什麼給你送牛奶嗎?」

    魏長青不解地看她,其實已經猜到一些,潛意識並不想她說接下來的話,卻沒法阻止。

    樂止苦抱著手臂,語氣冷漠:「因為我只會把我不喜歡的東西,不適合我的東西送人。那幅畫是在告訴你,你曾經以為我喜歡的東西,其實我都很討厭。我從不喜歡喝牛奶。」

    魏長青沉默,也不知是不是光線問題,眸光略有些黯淡。

    「現在說這些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樂止苦站直身體,「粽子你拿回去吧,我現在不喜歡吃甜的東西了。」

    她要將門關上,魏長青卻突然伸手擋住。

    他垂眸看樂止苦,神情竟又恢復了淡然,連眼角那顆痣好像也有些涼意:「從來沒有了解過你的口味是我不對,不過要送出去的東西我也從不收回,不吃就扔了吧。」

    他將袋子放在門邊,轉身離開。

    目睹他背影毫不留戀地消失在樓梯口,本就有些疲憊的她,覺得自己的心臟一定已經腐蝕的像火山岩漿一樣,正咕嚕咕嚕冒泡。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要去招惹他,明明已經說好了就當陌生人,那就應該不管好壞都只是自己的事。可為什麼她還是這麼大怨氣;為什麼他只要稍微一冷下表情她的心就像陷在鷹爪下的獵物,滿是恐慌與絕望;為什麼她就是見不得他的背影,毫不留戀,好像他一離開,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會頃刻間全部失去。

    她已經一窮二白了,她連僅有的親情,都像是她如同一個生意不好的乞丐風吹雨打地堅守才換來的三毛錢。她現在的一切,都冒不起失去的風險。

    她應該遠離他,避免他只用一個眼神,就帶走她所有。她想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著,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有一個不是生父勝似生父的爸爸,以後會再有一個合適的對她很好的丈夫,她會安穩地過完這一生,最後平靜地閉上雙眼,而不是像在國外時,吞下安眠藥陷入昏睡,也依舊感覺自己被濃得化不開的惶恐緊緊包圍。

    、

    樂止苦拎著那袋粽子回了房間,愣愣看了好長時間才伸手取了一隻出來。

    這年頭還會包粽子的男人應該已經是稀有物種了吧。她嘲諷地笑了笑,用小刀割開繩子,放出粽子胖乎乎的肉體。

    乍一聞很香,形狀也好看。樂止苦咬了一口,糯米甜軟中有紅棗的清香,再咬一口,可以看到紅棗赭色外皮。

    她很撐,在梁家吃了不少,根本吃不下了,粽子甜得發慌的味道讓她有些犯噁心,強行吃下半個,最後還是去廁所扣著喉嚨催吐了。

    吐出不少東西,肚子裡瞬間空了,心跟著也空蕩蕩的,像一隻懸在半空中的氫氣球。

    樂止苦靠著馬桶坐下,看到屏幕上反射出自己狼狽的模樣,按亮屏幕後撥出電話,打給了文韻。

    「陪我喝酒。」

    吐乾淨了,剛好可以喝酒。

    、

    魏長青面色不善地回去。屋裡有三人湊在那鬥地主,李墨墨坐在一旁,歪著頭看孟臻手裡的牌。她最先看到魏長青回來,忙下意識正襟危坐,喊了聲「老師」。

    孟臻腦袋上貼了不少紙條,喊人的時候吹得紙條飛起來。

    津城來的老同事叫林遙,髮型講究凌亂美,三十出頭,在學生堆里混得如魚得水,鬥地主就是他先開的口,上次李墨墨沒接到人,他自己先坐地鐵去研究所報導了。

    見魏長青回來,他笑著打出一張牌道:「怎麼樣?」

    馬度坐在他對面,聞言也看過來,眼裡是隱晦的好奇。

    這屋裡只有林遙知道魏長青幹嘛去了。魏長青沒接話,換了鞋往屋裡走,路過桌邊的時候對兩個學生道:「十一點之前回宿舍。」

    李墨墨忙點頭。

    孟臻中氣十足地道:「好嘞。」

    魏長青拍了下林遙的肩,回房了。

    馬度看一眼林遙:「他提著那袋粽子幹嘛去了。」

    林遙搖頭一笑,沒說話。

    這裡一堆單身狗,但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林遙這曖昧一笑,大家都懂了,也都跟著笑。

    馬度搖搖頭:「東西送出去了那看來還行。」

    孟臻看眼樓梯口,笑道:「馬老師,你成天琢磨著怎麼給咱魏哥牽橋搭線,沒想到人家已經有目標了吧。你什麼時候操心一下你自己啊?」

    馬度瞪他一眼:「有你這麼跟老師說話的,老師的私事輪得到你個小兔崽子插嘴了?」

    孟臻歪著頭扔牌:「別這樣嘛,咱們都一張牌桌上的牌友了,多難得啊。」

    馬度:「快閉嘴啊,炸。」

    孟臻:「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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