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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35:17 作者: 芻不回
「嗯。」
「具體什麼時候?」
「六月十一號。」
聊得這麼言簡意賅,樂止苦有些無奈,坐得端正了點。
一年多不見,小孩好像長高了些,模樣也長開了點,眉眼不太像梁浩源,更像他們的母親,五官偏中性,也許年齡原因,某些角度看過去有些雌雄莫辨。
她很少認真打量梁家的人,這尚是她第一次盯著這個弟弟這麼看,看著看著,心裡莫名有些悲涼。
「其實,我回來過一趟。」樂止苦在他莫名的眼神里緩緩道,「去年,你還在上課,不知道,我回來待了兩天就走了。」
她回來其實是想和梁家人一起過中秋,但後來發生一些事,讓她覺得很沒有必要。其實就算那件事不發生,也沒什麼必要,她連新年都不和他們過,中秋又算得了什麼。
又問了些諸如有沒有談戀愛有沒有喜歡的女生之類無聊的問題,樂止苦又把他送回學校。
「這周末我來接你,給你帶了禮物。本來今天就想帶過來給你,放在酒店忘記拿了。」
「你不回家?」梁修問道。
到了教室附近,樂止苦有些累,靠著走道欄杆,抬眼看面前帥氣的小孩:「不回去了。」想了想又道,「端午再說,你別告訴他們。」
別告訴他們我回來了。
梁修不解,但沒有多問。
倆人吃飯聊天花了些時間,回來時午休時間已經過了,要上下午第一節 課,教室里已經坐滿了人,梁修要進去,未了又回頭:「我下午就一節課了,你要不要陪我去隔壁聽一個講座。」
樂止苦想回去睡覺,但弟弟難得和她說這麼多話,還邀她一起玩,怎麼也得強撐著,而且正好倒時差,於是點點頭:「行……」
「你要是累了,先回去也行,」梁修咬了下腮幫,顯得有些靦腆,「講座可能有些無聊。」
無聊有什麼關係,以前追魏長青的時候無聊的講座聽得還少嗎。
樂止苦道:「沒事,我在下面等你,別拖拖拉拉的就行。」
梁修看她一眼,「嗯」了一聲,回教室。
樂止苦注視著他的背影,緩緩吐出口氣。
下樓後她想起自己沒問他要聽什麼講座,轉念一想又覺得問了也沒用,大概大部分時間都會被她用來發呆出神甚至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樂小姐姐是隱藏染,染在腦後,藏在裡面,偶爾露出來
以及是綠色的哈哈哈哈
第3章
這次講座組織了初中三年級和小學六年級兩個年級的學生,整個禮堂坐得滿滿當當,後面還站了不少慕名而來的學生家長。
劉院士有事,不過是順路過來看看,講座開始的時候他已經提前走了。
小主持人還是小學生,颱風卻極穩,魏長青在下面嘉賓席坐著,聽她介紹自己。
美國某著名大學生物海洋學博士,中科院「百人計劃」引進的國外傑出人才,中科院海洋研究所副研究員……主要研究海洋環境微生物生態與污染控制……
這一介紹足足花了五分鐘,聲情並茂抑揚頓挫,除了必要的職稱、榮譽以及研究方向的介紹,還加上了一些莫須有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傳奇經歷,近乎於一個簡短的人物自傳了。
魏長青臉有些青,微微側頭,剛要開口說話,身邊坐著的某助理研究員拍拍他的肩,一臉討賞的表情:「小魏博士,這介紹不錯吧?」
小魏博士看向他。
這位助理研究員姓馬名度,和他同屬一個實驗室,三十出頭,海大博士,進研究所已有兩年,工作時兢兢業業,做研究時廢寢忘食,涉及專業領域的評價不錯,就是沒事的時候喜歡不分場合地開玩笑,還愛管閒事。
「學校拿介紹稿要找你過目,我幫你看了看,嗨呀,這寫得太乾巴巴了吧,沒意思,我就給你添了兩句,你看,這不是挺好嘛,哈哈哈。」長期用腦,馬度髮際線往上跑了一公里,寬敞的額頭可以跑馬,笑得眼角的褶子像一把摺扇。
馬上就要上台,魏長青不想和他較真,很有風度地笑了笑:「還不錯,就是可以再簡單點,其實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沒必要一一列出來耽誤大家的時間。」
馬度想說什麼,魏長青已經起身。
鑑於這次來聽講座的主體觀眾年齡偏小,學歷較低,積累不多,魏長青沒有高談闊論,他主要介紹了「科學號」考察船、上一次出海考察的一部分內容,最後放了一些ROV拍攝的海底影像,也順便介紹了別稱「水下機器人」的ROV。
其實本來還帶了些ROV從海底獲取的岩石,想給大家近距離觀察觀察,但見人實在太多,未免引起混亂,魏長青將那小袋岩石壓在兩張薄紙底下。
他的風格,素來不是拖泥帶水的那種,一個講座被他簡練又不失趣味的講完,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很快進入提問環節。
小孩們的提問都天真又可愛,魏長青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始終嘴角帶笑,偶爾再附送小彩蛋,讓人如沐春風。
樂止苦用一根士力架換到了梁修身邊的座位,全程神情專注地盯著台上。
從一開始在門口的宣傳欄上見到他的名字,再到他繫著西裝扣子風度翩翩地上台,最後到他回答觀眾提問,樂止苦腦海里不知轉過多少個念頭,長時間的奔波勞累以及進禮堂之前一直在侵蝕大腦的睏倦,早已不知道什麼時候煙消雲散。直到梁修突然站起來,她一顆像泡在滾水裡的心才慢慢沉寂下來。
他們大概一年半沒見面了,這期間甚至連電話都沒有通過一個。此刻坐在台下,樂止苦才頭一次有了,他們真的已經是陌生人的感覺。
她一時有些慌亂,不知道是慌他正看向這個方向,還是慌,他們已經徹底沒了關係。
從她離開琴城遠赴重洋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一刀兩斷了,斷得乾乾淨淨。
現在奶奶也去了,他們之間最後那點搖搖欲墜的聯繫也跌落懸崖,摔得粉碎。不存在藕斷絲連。
她應該樂見其成才對。
不知道梁修問了個什麼問題,也不知道台上的人是怎麼答的,樂止苦神思不屬,空氣里沉悶的味道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她換了好幾個坐姿,像個多動症患者,惹得梁修看了她好幾眼。
未免打擾別人,樂止苦指了指外面,沒等梁修反應,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好在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不致引起太大騷動,至於會不會讓魏長青注意到她,已經無所謂了。
出了門,外面清新的空氣讓她頭腦清醒了一點。她在校園裡散了散心,未免梁修出來找不到她,沒敢走遠,最後在一處長椅上坐下,踩著雪松的樹蔭,倒不怎麼熱。
周圍沒人,幾個小孩在前面幾米遠的樹蔭里說話,背著書包,東張西望,應該是放學要回家了。
她抽出根煙,想著不能帶壞小孩子,於是一直等他們走開,然而等到她眼前一黑,都沒見那幾個小屁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