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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35:17 作者: 芻不回
    樂止苦拈著羽毛球敲了敲手臂,一時索然無味。

    「回答我個問題我就還給你。」

    少年忙答應。

    「從這到你們那怎麼走最近?」

    她來時晃了會神,一不小心進了這處小學,進來後看到一群小蘿蔔頭知道不對,但又被這學校美色勾引,多走了兩步,沒想到漸漸走深了。現在離校門有點遠,她不想再折返。

    少年有些費勁地給樂止苦指點了捷徑。

    樂止苦還了球,懶散地道了聲謝,轉身走了。

    身後有小孩問。

    「怎麼回事?」

    「她誰啊?」

    ……

    「一個神經病。」

    這是那靦腆少年的回答。

    現在的小孩真是不可愛,看破不說破嘛。

    出了長廊,樂止苦將墨鏡從額上扒下來戴好,擺著一張大姐大的臭臉,往偏門走去。

    捷徑有點遠,但比起從校門口出去再去隔壁初中部要近得多。樂止苦忍著熱意,儘量走樹蔭底下,路過一段栽滿法國梧桐的長路,無意往旁邊教學樓一瞥,一間像是實驗室的房間,開著窗,裡面熱熱鬧鬧的像集市。

    實驗桌後站著一排的小蘿蔔頭,一個個表情嚴肅又興奮地盯著面前的設備----試管、顯微鏡、玻璃皿等等。身側都站著指導老師,兩三個桌子間一個。

    窗外幾棵樹之間拉了橫幅。

    熱烈歡迎海洋所科普專家來校開展「海洋科普進校園」活動。

    目光在海洋所三個字上多停留了片刻,樂止苦不自覺地抬眼將整個專家團掃了一遍,一瞬後面無表情地推推墨鏡走開。

    、

    魏長青尾隨頭髮花白的老院士走到實驗室門口,漫不經心地聽著校長說官話,又聽老院士客氣的笑。

    「這次真是沒想到劉院士親自帶隊。」校長笑得慈眉善目的。

    「我就是來看看,二小的整體素質不錯,不愧是琴城最好的小學之一。對科研的興趣啊,就是要從小就培養。」劉院士背著手眯著眼睛看向實驗室。

    魏長青被劉院士抓了壯丁,對指點小學生沒有興趣,便臨時充當助理,遊手好閒,這會跟著望過去,目光掃到窗口,竟好像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往前走了一步,再要細看,那身影已消失在梧桐樹後。

    「怎麼了小魏博士?」劉院士察覺他動作,見他一直盯著對面窗戶不放,將目光探尋地投向他。

    魏長青微微抿唇,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

    樂止苦來得早了,初中部上午的課還沒上完。她問了路,找到初三火箭班,從教室走廊上走過,又下了樓。

    那小孩應該是看到她了。

    她沒處可去,出了一點汗,便去洗手間補妝。

    二小是琴城有名的貴族學校,半私制半公制,學校基礎設施秒其他公立學校一條街,洗手間都裝修得像五星級酒店。

    這個時間段沒人,樂止苦擦了擦額上的薄汗,點了一支煙,靠在洗手台上,百無聊賴地吐著煙圈。

    鏡子裡的女人一頭黑色長髮,滑溜溜的像一簾上好綢緞,中分,露出一張漂亮精緻的臉。抽菸時,她習慣性嘴角上挑,塗了珊瑚色唇膏的嘴唇勾出一個誘惑的角度。

    菸蒂上都是唇膏痕跡,她夾著煙,有些出神。

    「口紅中使用的煤焦油染料是致癌的……還含有鉛、鎘等重金屬,長期誤食容易導致慢性鉛中毒……」

    「不要抽菸,長此以往會降低人的免疫力,尼古丁會引發呼吸道疾病,抽菸還會影響睡眠……」

    她那個時候怎麼回答他的,歪著頭,將煙圈盡數吐到他臉上,「哦」了一聲。

    她買口紅從來不吝嗇,讓她不買比讓她三天不喝水還難受。

    水是生命之源,嗯。

    而至於煙,抽了這麼久,他在的時候沒能戒掉,現在就更沒這個心思了。

    以前,他說她時刻在慢性自殺,現在,她還在慢性自殺的路上。

    越想越有些煩躁,有小姑娘進來,她狠抽了一口,在對方好奇的視線里邁步離開。

    下半身的牛仔褲只遮到大腿根,雪白筆直的長腿像冬天屋檐下的冰凌,在陽光下晃人眼睛。

    梁修在眾人矚目下跟著樂止苦下了樓。

    從後面看去,小姐姐黑色瀑布般的頭髮里另有玄機,一抹深鎘綠像株小草,藏在黑暗森林裡。

    樂小姐姐還是這麼非主流,小學生都不這麼幹了。

    梁修到底和這位近一年半不見的親姐不熟,吐槽都藏在心裡。

    「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麼?」

    「什麼時候回來的?」

    倆人不約而同開口,都是一愣。

    陽光有些烈,小孩拿了頂棒球帽,又不戴,樂止苦便搶來自己戴上,漫不經心地回答:「昨天吧,行李扔在酒店,來看你,順便倒時差。」

    她臉上確實有長途奔波的疲憊感,沒怎麼擦粉,依舊顯得蒼白,只有唇色濃艷逼人。

    她為什麼迫不及待來看他,梁修搞不明白,在他很少的記憶里,他們這對姐弟素來比陌生人還不如。從小都不是一起長大,能親密到哪去。

    有的時候梁修也會有心疼這個姐姐的想法,明明有家人,卻一直住在養祖父祖母家裡,而二老去世後,她簡直像個漂泊無依的孤兒。

    這次從倫敦回來,感覺她又瘦了很多,本就沉寂的眼神越發沒什麼神采。

    樂止苦敏感地察覺到梁修的眼神不對,但她懶得去在意,稍微了解她身世的人都是這樣的反應,她早就麻木了。但她不知道,其實梁修的心疼比同情更多。

    他沒理由同情自己的姐姐,他只是覺得她這樣很讓他難受,有種看到另一個自己在遭受磨難一樣的感覺。

    長這麼大頭一次,梁修有了要和樂止苦親近一點的想法。

    不覺間,和樂止苦不謀而合。

    倆人無比和諧地吃了一頓烤魚。

    魚肉鮮嫩,魚皮酥脆,吃得人心滿意足。

    擦嘴的時候樂止苦問他:「明天是周末吧?」

    梁修「嗯」了一聲,一如既往地寡言又沉穩。

    將紙巾放下,樂止苦雙腿交疊,一手托腮,以一個極其慵懶閒適的姿勢坐在他對面,盯著他看了一會,悠悠開口:「這段時間我會留在琴城,不過不住樂家。」

    不住樂家梁修能夠理解,聽說二老去世後所有遺產都留給了樂止苦,自然包括他們在海大附近的那所公寓,但樂止苦大概不會想住進去睹物思人。

    「我另找個房子,住一段時間,住多久目前還不確定。不過這期間你可以去找我玩,地址我會在定下後告訴你。」

    「好。」梁修應了。

    「端午快到了吧?」

    「嗯,還有十來天。」

    「有假嗎?」

    「有。」

    「端午節過完是不是快中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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