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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30:59 作者: 萬川之月
    拿了毛巾去盥洗室擦掉汗,葉祺準備爬回上鋪的時候突然被人抓住了腳腕,睡在他下面的是陳揚。他想也不想就屈身擠了進去,在極其有限的空間裡緊緊貼住對方,耳語道:「你怎麼也沒睡啊。」

    「我認床。」放到最輕的聲音盪悠悠地鑽進葉祺的耳朵里,癢得要命。

    葉祺下意識偏過頭想躲,可那臥鋪床幾乎窄得只有一條,稍微一動就碰到了陳揚的嘴唇,兩個人很自然地擁吻在一起。

    「你是不是因為今天……嗯,穿了衣服……所以睡不著了?」

    「……」葉祺睜開眼,喘息微促,想著瞪他一下卻被猝不及防地蠱惑了。

    列車飛馳在廣袤的平原上,淮河已過,遍野的水稻消失不見,望不到頭的高粱地在鐵軌兩側鋪展著。天光淡渺,靜靜灑在陳揚平靜的眉眼上,只讓他覺得美不可言。多年前虧欠過自己的人,細細想來,也曾被自己虧欠。而如今他們懷著更深摯的、複雜到難以言述的感情,一同踏上早該發生的旅途,於是更顯出此時此刻的珍貴。

    陳揚正側著頭看向他,見他愣愣的樣子,眼裡的笑意便昭然若揭了:「怎麼,這是看上我了?想把我搶回去拴起來?」

    葉祺被調戲了,既不生氣也不還擊,竟然只是不滿地哼了兩聲,仍舊膩在陳揚身上。一個人都熱的環境裡,兩個人密不透風地貼著,沒多久就各自出了一身汗,葉祺就說他再去洗洗毛巾,回來幫陳揚擦一遍。

    「我有點困了。」陳揚的意思是讓他別忙了。

    「那你先睡,給你擦汗又不耽誤你睡覺。」葉祺輕手輕腳地摸出去,經過對面床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看林家延比成人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臉。夜深人靜,孩子睡得正好,絲毫沒注意到他的葉叔叔已經往返兩次了。

    葉祺這一去,又覺得自己身上發黏,擦了洗了耽擱了很久,所以等他回到陳揚身邊的時候,陳揚是真的已經半睡半醒了。得不到當事人的配合,他也只能先把濕毛巾放下,解了陳揚的扣子,從他胸口開始細細擦拭。

    「唔……尾巴要藏藏好。」陳揚迷糊著伸手,輕輕撫摸葉祺的後腰。

    「知道了。」葉祺忍不住趴在他身上笑,嘴唇抿住他的耳垂,舌尖在上面飛快地滾過:「狐狸愛你。」

    半夜得到了大尾狐的告白,陳揚這一覺十分香甜,醒過來一看天色朦朧,於是出包廂門去洗漱的時候,迎面碰上盤尼西林就笑得微微有些赧然了。葉祺坐在沿車廂壁的椅子上喝冷牛奶,抬眼看到陳揚就忙不迭澄清自己,連聲保證自己沒喝多少,並且一定會慢慢喝。

    等陳揚與他們擦身而過,盤尼西林還是沒回過神來,又等了幾秒鐘才忽地一轉頭:「你家陳揚,平時都對你這麼笑的?」

    「嗯?他怎麼笑了?」葉祺挺迷茫的。

    「哦……」兩個孩子的爹露出一臉稀里糊塗的表情,猶豫著說:「我就是覺得剛才他笑得特奇怪,都不像是陳揚了,像換了個人。」

    這邊話音剛落,林逸清懷裡的孩子就伸手抓起了桌上的荔枝殼,迅捷無比地往自己嘴裡塞。做爹的一下沒反應過來,娘在旁邊急得趕緊去搶,結果娘抱著的小家延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自個兒在那兒前仰後合,葉祺不得不把他接到自己這裡來,免得他掉下去。

    這一番鬧騰過去,盤尼西林早已忘了剛才進行到一半的話題,可他並不知道,葉祺這就算是記住了。

    旁人一句話,倒是點醒了對幸福生活安之若素的大尾狐。他差點忘記了,出了他的家門陳揚原本是什麼樣子。

    他是天生握著權杖而來的人。

    葉祺被人啟發了的結果非常簡單,那就是陳揚洗漱回來就被他給堵了,拖進包廂帶上門,然後抵在牆上細細地吻。

    「一大早的你怎麼就發情了?」漱口水的味道瀰漫在口腔里,陳揚頗無奈地抱著他的後背,低聲提醒:「一會兒就要到北京了,你還不趕緊把東西……」

    葉祺用那種飽含情意的、笑吟吟的目光緊盯著他一開一合的嘴唇,很快又蹭上去含住下唇,牙齒合攏試著咬了咬:「剛才盤尼西林說,你遇上跟我有關的事,就會笑得跟平時不一樣。」

    「怎麼可能一樣呢。」陳揚笑著回吻他,舌尖輕輕觸碰他的齒齦、上顎,說得十足含混不清:「我只愛你,你忘了麼?」

    葉祺的動作頓住了,然後眼睛也垂下去,方才囂張且誘惑的姿態偃旗息鼓。陳揚剛想問怎麼了,一錯眼卻看見他慢慢燒到血紅的一隻耳朵,於是猛地明白過來,這人竟然還知道害羞。

    憋悶了半天,眼看著陳揚都快笑出來了,葉祺才找回自己說話的能力:「你……你流氓。」

    「我流氓?誰大清早招呼也不打就把我往牆上摁?誰親了還不夠還非要咬?嗯?」近墨者黑,正派作風在陳揚身上的存在感進來愈發低下,他甚至學會了葉祺調戲自己的方式,從措辭到語氣都分毫不差。

    「別弄我,到賓館再……」為了擺脫身後揉揉按按的手,葉祺忙不迭地許下了隱晦的承諾。

    為免他再因為別人隨便一句什麼話就激動了,陳揚擁著他無聲地撫摸了一會兒,從腦袋到腰,再從腰往下,等把他整個人摸順了才真正放手。大尾狐疑惑地走開了,一邊麻利地收拾行李,一邊不時回頭看看陳揚,眼裡閃著十分複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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