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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臨垂著頭一言不發。

    「我必須明明白白跟你說清楚，你在極度不安的情況下行為會失控，毆打和囚禁常先生就是最好的證明！你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又不承認自己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失控。」雷克斯喝了一口茶水接著說：「夏臨，每條你所珍惜的生命都會經歷死亡，這是你必須去面對的事情，並不是說你只要囚禁了他們，把他們好好保護起來，他們就不會死！或許你覺得，那隻壽命本來只有十二年的山羊在你們的保護下能夠活到十五歲，但那始終是只山羊，你們再怎麼關著它，也會有讓它出來見見太陽的時候，讓它出來散散步的時候，何況常先生是個人！不是個畜牲！你不能關著他你明白嗎？！」

    雷克斯沒想到自己也會失控，他深吸一口氣，看著垂頭不語的夏臨。

    「我知道……我不能關著他一輩子……但我不願意讓他離開……」夏臨總算是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傳到雷克斯耳朵里只剩下隆隆聲。

    「如果你無法控制自己，那我要改名雷電法王，把你捆在電椅上滋幾下了。」雷克斯嚴肅道。

    夏臨撲哧一聲，抬頭看向雷克斯。

    「雷克斯先生，謝謝您在我們之間周旋，我很清楚自己做過什麼，自己怎樣地傷害了我深愛的人。也謝謝您讓我想起來我一直在逃避的事情，父母的過世也好，老鬍子的逝去也好，林姐出國探親遭遇的空難也好……我一直在強迫自己放下這些，但是，太難了，每當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這些恐懼會讓我無所適從……」夏臨站起來，走到雷克斯身邊，彎下腰看著他：「不用為我辯解，我有罪，我曾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我對不起書平，我囚禁他，是因為自私，無可爭辯是我做錯了，若讓他往好處想，那真是太讓他吃虧了。」夏臨說完，轉身想走。

    「你囚禁他不是因為愛情。至少愛情不是最主要的。」雷克斯回過頭，看向夏臨。他看到夏臨背後那張寫著我愛你的便利貼，嘴角抽了抽想笑卻知道自己不能笑，故而忍耐下來，繃著扭曲的臉繼續說：「你曾經試圖走進圈子，那時候的你想的是與異性戀斷絕關係。」

    夏臨呵呵笑著說：「對，我以為我會放棄愛慕書平，如果我沒有聽到林姐的死訊，或許就不會攔著書平出國。」

    「我可以想像他看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瘋子，嫌棄，憎惡……那時的他一定罵過你噁心，說你是瘋子。」雷克斯不知道自己為何說這句話。

    夏臨沉默兩秒後，才緩緩道：「我舉起拳頭，只是想讓他閉嘴而已。我受不了那些自以為是的東西把我們當做蛆蟲。」

    「真的那麼簡單？」雷克斯笑問。

    「他問我為什麼會打他……」夏臨說著，突然笑了一聲：「呵，當時的我，怎麼知道？我只想讓他哪兒都別去，不要走，不要上飛機，安安靜靜，聽我的話就好，我不會讓他死的。」

    雷克斯沉默著聽夏臨說話。

    「我依賴他。之前是，現在也是。」夏臨伸長了手臂，把背後的紙條勾下來，叼在嘴裡。

    「不急著回去，小夏。」雷克斯攔住了他。

    夏臨叼著紙條回過頭，惹得雷克斯樂得忘了台詞。

    「他在家裡貼滿了便利貼，似乎想誘導自己思考，的確我現在回去不是很合適。」夏臨叼著紙條說：「但我也不能跟您在這搞曖昧啊。」他說完了，還指了指自己嘴裡的紙條。

    「我收集到了一些有趣的證據證明常先生這幾年從未忘記你，要看看嗎？」雷克斯好不容易緩過來，卻被夏臨瞪大了的牛眼裡的閃耀星光再次逗笑。

    夏臨咬著紙條拼命點頭，幾步竄回雷克斯身邊，像個好學生一樣端端正正坐下。

    常書平匿名的捐款，被偷拍在貓咖啡館獨自發呆的模樣，用了兩年也沒換的滑鼠，手機里和夏臨的合影，孩子們問起為何沒有跟夏臨一起來的時候回答的是夏臨出差了。他用自己都不清楚的方式維持著這段短暫的友誼。

    第37章 第三十七篇、

    覺得睏倦的夏臨在雷克斯家裡的客房裡睡著了，他懷疑雷克斯在給他下藥，事實也的確如此。

    另一邊的常書平已經找到了他的手機電池。

    大門上的便利貼背後有個最後的提示，指向臥房的衣櫃。

    常書平打開衣櫃，在一雙破襪子裡找到了自己的手機電池。

    襪子上貼著一張便利貼：他一直保留著我洗過的襪子。

    夏臨對常書平愛得太深，這種執著讓常書平有些害怕，但他真的不願讓夏臨愛慕自己嗎？

    只是覺得彆扭而已，也會有點說不上來的難受。在夏臨拖著行李箱離開學校之後，常書平莫名感覺眼眶有點濕潤，他可能並不是個那麼愛哭的人也不是那种放不下感情的人，被告白的那天晚上卻睡不著覺，忐忑地盯著手機看了好幾個小時。

    之後畢業同學聚會，他再見夏臨，那種難受的感覺讓他難以開口說完一句完整的話。在嫌棄了夏臨的「真實玩笑」之後，他躲進洗手間，用冷水洗臉，直到洗得渾身打顫才放過自己。

    走出洗手間後，他走出校門，下意識往學校外邊的便利店走去，正巧看到夏臨在買東西。

    常書平其實跟著夏臨走了一段路，看他拆開了什麼，然後一臉嫌惡地蹲在水龍頭前洗手、發呆，最後被劉孝一巴掌喚醒。

    兩天後常書平按照學校的慣例返校收拾東西，和朋友們閒聊告別，直到入夜才從學校里走出來。

    然後他遇到了性情大變的夏臨。

    有一瞬間，他以為在他眼前這個對他拳腳相向的夏臨是個「變形怪」，在被打的前期常書平拼命反抗。

    被囚禁的常書平想了很多，一開始是想逃跑，後來發現夏臨即便是計劃不周密，也絕對不會讓他輕易逃出去，哪怕隔壁的人懷疑夏臨在做壞事，也會被夏臨憨厚的外表和平時積攢的人氣打消疑惑。

    常書平接下來的辦法是懇求，但這反而起到反效果，夏臨將他傷得更深。

    常書平開始選擇沉默和順從，試圖讓夏臨放鬆警惕，他觀察著夏臨的反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暴戾漸漸退去的夏臨越發脆弱，夏臨開始哭泣，哭著懇求常書平不要離開自己，卻仍舊發了瘋一般折磨和侮辱常書平，常書平懷疑夏臨在給自己洗腦，試圖讓自己順從於他。

    偶爾常書平會被疼痛折磨得喪失理智下意識求饒，但很快，只要夏臨停止暴行，他就會恢復理智，仔細地觀察夏臨，在夏臨關注他的時候假裝自己迷糊了，呆滯地看向別處。

    常書平的內心在經歷幾日囚禁之後開始動搖，開始產生好奇疑惑和可憐夏臨。

    常書平一直都是個心軟的人，他不願看夏臨哭，他之前從未見過這樣瘋癲卻又脆弱的夏臨。他想不明白夏臨的暴戾性格來源和突然變成這樣的理由。但夏臨囚禁他的理由他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