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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28:15 作者: 虎與狼
    常母看到自己憔悴的兒子時忍不住落淚了,都說母子連心,她怎會不知自己的兒子過得苦?可兒子一直都不傾述,做家長的有何理由去干涉已經成年的孩子?

    然而據說去冬令營的兒子竟然沒有將行李拉回來,常母不禁懷疑兒子究竟怎麼了。直到她看到兒子手腕上摩擦破皮後還未癒合的痕跡,還有摘下圍巾後隱約可見的紫色斑塊,以及那個深深的牙印……

    她想到了報警,然而兒子看起來卻是那樣……「正常」……

    「其實我沒有去冬令營,我和一個男人同居了。」常書平真正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這句話很容易說。沒有他想像的那種泣不成聲,但仍有一滴眼淚從他眼角滑下。

    將近半個月,兒子失蹤後將近半個月,他回家說了實話。

    「同居?戀人那樣的同居嗎?」然而常母並不相信兒子的失蹤僅僅是如此簡單。她很快也猜到,那個和她兒子同居的男人就是之前來收拾常書平衣服和日用品,還在不久前接了他們電話和他們閒聊的那個男人。

    「是,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接吻,上床,呵……一點情趣小遊戲之類的……」常書平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傷。

    常母感覺到的更多是震驚,自己的兒子叛逆起來根本不輸於那些整天抽菸喝酒打架的刺頭兒!

    震驚過後是心疼,對於生米煮成熟飯的事,補救大概已經毫無意義,更別說是打罵了,那樣做除了把愛子逼出家門之外,沒有別的作用。

    「你愛他嗎?」常母憋了半天,只問出這樣一句話。

    「嗯。」常書平想起夏臨傻笑的臉,微笑著點點頭。

    常母深吸一口氣,又問:「回家來住嗎?」

    常書平搖頭:「不了,我會回他的家,他沒有我,會不安,我沒有他,也會難受。」

    常母目送兒子走出家門,她靠在門框上,看著兒子的背影。那個她從小教到大,告訴他應該挺胸抬頭走路的男孩,已經成長為一個男人,此刻走路的模樣卻是有些佝僂著腰,那半個月以來,兒子經歷了什麼,她沒有追問,她無法開口。

    常父下班回家才發現站在門口流淚的妻子,叫了她半天她也不應,把人拖進房裡擦了把臉才讓人稍微清醒一點。

    「兒子,回來了……」常母艱難地吐出這五個字,便再也不發一言。

    常父急得拿起手機要撥打兒子的手機號,卻被常母攔住了。

    「別打……讓我們先好好聊聊……」常母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丈夫。

    第32章 第三十二篇、

    常書平的感情出現波動,是早有徵兆的事情。

    常書平周末會回家,和父母吃頓飯,聊起學校的生活,他會將自己的一切交代,包括吐槽寢室的室友,身邊的朋友如何如何。

    常母當然記得自己的兒子也有捧著手機傻笑的時候。

    「戀愛了嗎?」常母給兒子洗了一盆草莓,笑著問正在看手機的常書平。

    手機里是一段錄像,一隻鬍子很長的老山羊正在和一個小孩子玩拔河,孩子死死拽著青草杆的一頭,山羊扯著另外一頭,一群孩子在旁邊各自站隊搖旗吶喊助威,場面熱鬧非凡。

    最後狡猾的老山羊嘴巴一松,捋下草葉咀嚼,孩子沒了對抗的力氣,往後趔趄倒退幾步,摔在夏臨身上,夏臨呵呵傻笑著,把哭唧唧的孩子抱起來,幫他拍拍灰。

    常書平從視頻里抬起頭,搖了搖頭。

    常母分明看見兒子的眼裡滿是溫柔,嘴角帶笑,與他的天生笑面不同,那是真正從心底里蔓延到唇邊的笑容。

    常母心想:孩子開心就好了吧,管他在做什麼呢?只要不違法。

    常書平大二那年,是過得最開心的。

    但是過了一個假期之後,常書平仿佛回到了他以前的生活,安安穩穩,偶爾會看著手機發呆。

    常母見兒子突然換手機號,她不明白兒子為什麼這麼做。

    「啊,手機被呼死你盯上了……」常書平是這麼解釋的。

    但他為什麼還要將舊號碼保留?還經常將舊卡插回手機里?

    常母關注著兒子的一舉一動,發現了兒子的不正常。

    原來兒子也會去孤兒院做義工嗎?她從未大力鼓勵過兒子做這樣的事情。

    原來兒子對養老院那些麻煩事兒挺多的老人家也能寬容到底嗎?她從不知道。

    原來兒子每個月擠出來的錢都流進了慈善機構?以前不是拿去買書的嗎?

    種種,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被誰改變了。

    而改變他的,一定是他認為最重要的人。

    原來是出於愛嗎?真的是出於愛嗎?那樣的感情肯定超越了一般的友誼,但是不是可以確認為「愛情」,這難說。

    無論是孤兒院,還是養老院,都為常書平保留著一個秘密。

    那就是:夏臨與常書平斷了聯繫的那兩年以來,常書平經常與夏臨錯開時間,去孤兒院和養老院捐錢,匿名給孩子們孤寡老人們買東西。

    常書平從未忘記自己生命中出現過一個那樣值得他疼愛的人,唯一以毫無防備的姿態走進他心裡的人。

    世界上慘痛的悲劇包括一個:我想與你戀愛,你卻只想和我做朋友,我坦白愛意之後,咱倆連朋友都做不成。

    常書平在想什麼?他以為或許夏臨說他是開玩笑的,他倆就仍舊能夠經常黏在一起,可惜的是,夏臨那個糙漢子竟然真的是個同性戀……而且還是想操他的同性戀……

    正如夏臨所說的,是男人都不想被那啥吧?常書平肯定也不想被那啥。所以……很噁心,他也不想跟一個糙漢子擁抱然後把自己的棍棍塞進人家不乾淨的直腸里。

    這是生理至心理上的排斥,無法妥協的排斥。

    再怎樣覺得可惜,常書平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念,他只能躲,但他下不去手將那張舊的手機卡丟棄,他試圖斷絕和夏臨有關的一切往來比如孤兒院的孩子們和養老院的老人們。

    但是,做不到了,一些事情已經深深種在他的思維里,牢牢地纏住了他,主動地成了他的人生目標,無論是不是夏臨引導他去做的。

    被綁架後的常書平應該是憎恨夏臨的,夏臨太強壯,打他就算了,還把他弄得遍體鱗傷,下邊也弄得快沒一處好肉。

    還卑鄙地說著愛,以愛為名地傷害他。

    夏臨下班回家,發現常書平穿上了他自己的衣服,坐在沙發上,一台筆記本電腦被擱在茶桌上,電腦旁邊放著一隻沒尾巴老鼠,老鼠的模樣看起來很熟悉。

    「我回了一趟家,把電腦和滑鼠帶回來了。我們果然用的是同款,這隻給你用吧?」常書平站起來,朝夏臨走去。

    夏臨內心湧起一陣狂躁不安,他怕常書平離開,每次常書平想要去別的地方,或者有意識要逃跑,他都會忍不住揮起拳頭狠狠鑿在常書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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