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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15:49 作者: 岑臻
    那一聲聲惡毒的打罵如同裹著冰渣的寒風抽在身上,將傅筠心的心和身體劃得傷痕累累。

    她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整整半年,自從被判給爸爸以後,就再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她曾經逃跑過,逃回南豐的老家,懇求和媽媽一起生活,可媽媽體弱多病,又因爸爸的出軌患上了抑鬱症,根本就無力照顧她。

    她也曾反抗過,可換來的卻是愈發狠厲的打罵。

    除此之外,呂巧珍還到處散布謠言,和鄰居們說她心腸狠毒,趁人不注意差點把幾個月大的弟弟悶死在枕頭裡,還說她偷家裡的錢、說她逃課、說她夜不歸宿,常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混在一起...總之往她頭上安插各種莫須有的罪名,只為自己的家暴找一個正當的理由。

    這些傅筠心都不在乎,鄰居們的指指點點和有色眼光她也可以當做沒看見,可有一次呂巧珍竟然氣勢洶洶地找到她老家去,在媽媽面前顛倒黑白地告她的惡狀,把媽媽氣得大病一場,在醫院裡足足躺了大半個月才出院。

    自那以後,傅筠心就老實了。

    她以為自己會習慣。

    可不斷重複的痛,都像第一次般,讓她撕心裂肺。

    她咬著牙,拼了命地想要掙脫呂巧珍的利爪,可瘦弱不堪的她在粗壯有力的呂巧珍面前,就像被老鷹抓住的可憐小雞,哪裡還有生機?

    她只能向傅偉平求助,一聲接著一聲地哀求:「爸爸!爸爸!」

    可傅偉平卻像沒聽見般,一聲不吭地進了主臥,「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傅筠心的心也像被什麼東西用力撞了一下,痛得近乎痙攣。

    呂巧珍卻越發肆無忌憚。

    就在傅筠心不停掙扎的時候,外套口袋中的信封掉了出來,她還沒有發覺,就被呂巧珍撿了起來。

    打罵聲戛然而止。

    傅筠心以為酷刑終於結束,匆匆逃往自己的房間,卻在關上門剎那瞥見客廳中央扔著一個粉色的信封,而呂巧珍的手上,正捏著一張同色的信紙。

    傅筠心立刻撲上去搶,呂巧珍卻抬高了手臂,衝著主臥的房門興奮地高聲尖叫:「傅偉平,你給我出來,看看你養的好女兒,這才幾歲,就學會勾引男人了!」因為激動,她的臉漲得通紅,粗壯的脖子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房門很快就打開了,傅偉平冷著一張臉從裡頭出來,呂巧珍立刻獻寶似地將粉色的信紙拍到他胸口,得意又譏誚地說道:「看看你的好女兒寫的情書,你不要臉我還要臉那!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跟她那死鬼的媽一個德行,不要臉、臭□□!」

    呂巧珍說著就朝傅筠心伸過手去,傅筠心堪堪躲過了臉,卻逃不了後背,身上原本就瘦得只剩一張皮,此時被她用力一擰,痛得連汗都冒了出來。

    「爸爸,這不是我寫的!」傅筠心一邊四處躲閃一邊極力解釋。

    呂巧珍卻高聲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小□□,我花錢供你讀書,給你吃好的用好的,你倒好,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

    傅偉平匆匆看完整封信,冷著聲說道:「明天我去一趟學校。」

    他淡漠的聲音比起呂巧珍狠厲的打罵來,更讓傅筠心心痛,她終於哭出了聲,呂巧珍卻打得更起勁了。

    「夠了夠了,這麼晚了,明天還要不要上班!」傅偉平終於忍受不了,衝著呂巧珍吼了一句,呂巧珍又往傅筠心身上狠狠地擰了幾把,才不甘心地停了手。

    可比起皮肉之痛來,傅偉平打算去學校的事情更讓傅筠心揪心。

    她以為傅偉平頂多罵她幾句而已,沒想到竟然真的打算去學校!

    謊稱自行車在學校被偷,要是被戳穿,那以後她還有什麼臉在學校呆下去而那封沒有署名的情書,捅到班主任那裡,如果自己不肯認下,那麼只能出賣紀慕辰,可人家好心幫她,她卻背後捅他一刀,實在說不過去。

    傅筠心整晚都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不出對策來,只能祈禱第二天傅偉平改變主意,可事實卻是相反。

    他一早就坐在桌邊吃早飯了,看到從房間裡出來的傅筠心,面無表情地說道:「吃完早飯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從今天開始住校。」

    呂巧珍立馬瞪圓了眼睛,氣勢洶洶地質問傅偉平:「什麼住校你這是要放虎歸山是吧在你眼皮子底下都能做出這種恬不知恥的事情來,住校了不是更加無法無天了」

    傅偉平沒有吭聲,只埋頭吃早飯。

    呂巧珍憋得難受,又放出狠話來:「到時候被人睡大了肚子,連孩子是誰的都不知道,讓人背後笑話,你可別後悔!」

    「一大早的盡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還嫌不夠煩嗎」傅偉平難得與呂巧珍嗆聲,呂巧珍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聲音高得嚇人:「我說沒頭沒腦的話嫌我煩我是好心為你教育女兒!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我大度,她能讀上那麼好的學校還不知道窩在哪個鄉下地方勾引男人...」

    傅偉平『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怒目圓睜地吼道:「我說你到底有完沒完好不容易搬到這裡,又要讓鄰居看笑話是不是這裡住的都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要是被醫院的同事知道我家裡整天吵個不停,我以後還要不要做人」

    「好好好,你有理,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呂巧珍大概想起之前住在老小區時總被人指指點點有些心虛,便氣沖沖地抱起坐在一旁哇哇大哭的兒子,邊罵邊往臥室里去,「到時候你的好女兒挺著大肚子哭回來,那才是最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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