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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14:58 作者: 林桑榆
「怎麼回事兒?」
他微微偏頭,佯裝不經意地撫上去:「部隊訓練時留下的舊傷。本來已經手術過沒事了,這幾天國內外跑地陪客戶,又是高爾夫又是騎馬,舊傷口有些撕裂,昨天又縫合了一下。」
她頓時悔不可及,剛衍生的小情緒拋到了九霄雲外,順著他的手指撫上那塊傷疤。
「很痛吧?」
顧長風身體一僵,意識悠遠了片刻,口齒卻異常清楚,「是的,痛。」
再不可能那樣痛了,他想。
正當宋詩嘉要追問什麼,周衍來電。
在被發配邊遠鄉村的這些日子,他每天睜眼的第一件事是塗抹驅蚊水,最大的起床動力是給宋詩嘉打電話探聽顧長風的八卦,說什麼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此時宋姑娘頂著壓力摁下通話鍵,聽周衍興奮的聲音從聽筒傳來。那邊山多空曠,連帶著聲音也放大好幾倍。
「宋小嘉!本少一星期後就起駕回宮了,哈哈哈你開心嗎?!」
「不能再開心……」
周衍完全沒察覺暗示,反而因為她的回答洋洋自得,連著好幾個問句:「我想也是!等我凱旋而歸,你在幹掉情敵的道路上又多一名戰友!哦對了,最近蘇今有沒有找你麻煩?你有沒有馬力全開還擊?我告訴你,別怕,就算你鬧出大天,有人也會保你到底。」
宋詩嘉猛地咳嗽起來,周衍卻當她是感冒,「嗓子不舒服?在幹嘛?」
直到她快咳出咽喉炎,顧長風才諱莫如深奪過電話,幫她回答:「談戀愛。」
然後聽筒那邊傳出慷慨激昂一個字----
「擦!」
周衍回來已經是三個星期以後的事,啟程前恨恨發了一條心情:不除地主,誓不為人。
宋詩嘉不想便知,估計又被顧長風用什麼方法多留了半月。回來當天正好周末,她被要求去接風,沒成想,有人把自己接瘋了。
那地兒沒機場,周衍坐了八小時的大巴和二十八個小時的火車才輾轉回到望城,剛出站,特別地不修邊幅,整個城鄉結合部專業戶。見宋詩嘉還沒認出自己,他惡作劇心起,扔掉行李包要從側方給她一個擁抱,還沒走近,卻率先被人抱了個滿懷,身體被衝擊得退了好幾大步。
「你回來啦!!」
耳邊回聲四起,來人張牙舞爪,跳起來吊住周衍脖子,中途不小心地用手肘打到了周衍的耳朵,惹來男子長嘶一聲。他用力推開眼前人,定睛,表情是明明白白的驚悚。
「你怎麼來了?!」
曾經,在周衍的字典里,世上只有兩種女人,能打發的,和不能打發的,直到陸爾爾出現。
初遇那天,周衍正接了顧長風的話,要他撈一個人。
長風剛轉型,和一家剛上市的物流集團合作,公司老總那不成器的兒子在高速公路上開麵包車party被舉報,讓掃黃隊給帶走。這種事顧長風不好出面,本來也用不著周衍去,但交給別人始終不放心。
當日,周衍睡眼惺忪地將車開上高速。剛過收費站,一輛大紅的蓮花小跑從他旁邊飛馳而過。周公子打小暴脾氣,喜歡和人爭高低,立即油門踩到底,要和對方一較生死的架勢,腦子也瞬間清醒。搶眼的蓮花對騷氣蘭博,整條高速上風起雲湧。
兩人暗自較勁,直到遇見測速提醒,周衍才緩了。要是被拍下,按照周家的天子犯法比庶民更重罪理論,他應該會被五馬分屍,最終是蓮花取得壓倒性勝利,成為他濃墨重彩人生中的敗筆。
本以為只是一處插曲,哪料辦完事出隊院兒,周衍遠遠卻聽一姑娘跋扈叫囂:「誰敢碰我一下,我動他全家。」
走近,便發現了那輛在高速上和他比賽的蓮花跑車,也瞧得車主的真面目,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很水靈,如果氣焰不那麼囂張,他估計會有興趣認識一下。
「怎麼回事?」
他好奇發問,跟在身邊的人趕緊道出緣由:「在高速路上飈車到被電子眼拍下,這邊交通部的發現情況不對出了警。好傢夥,跑車就是牛,警車跟了三個卡速口,差點被甩掉。」
周公子更好奇了,「那你們怎麼抓到她的?」
那幹警忽然噗嗤一聲笑了:「當時我們三倆警車在高速上追,一個個上氣不接下氣,她倒好,拐個彎直接開所里來了。問她怎麼回事,說剛拿駕照,和朋友打賭,又不認識路,就給開進來了。」
聽完,周衍忍俊不禁,自然幫腔了一句:「這算投案自首吧?」下面的人立刻懂了意思,沒再為難。
他說話聲悠揚,陸爾爾一眼望過來,恰見他逆光,簡單短袖,可那眉一挑,眼畔就生出風,風生水起。頃刻,陸爾爾知道,她的愛情,也隨著這陣春風,開了花。
站台。
陸爾爾開了車,規規矩矩的紅色小轎,顏色異常亮,如同她的人。她身後跟了五大三粗幾個保鏢,不由分說奪了周衍的行李塞進後車廂。
周衍向宋詩嘉投去求救的眼神,熟知她在評估陸爾爾的危險指數後乾脆利落轉了身。周衍心一橫,對著她的背影大叫:「寶貝兒等等我!」宋詩嘉頓覺一道寒光凜凜的視線落在背後。
硬著頭皮轉身,陸爾爾已殺到身前,她揚起小臉細細打量宋詩嘉,下巴尖尖地,一雙眼仿佛能洞穿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