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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13:18 作者: 雲綠酒
我從出生到現在,南老爹,從來都沒打過我。
如果他知道今天易女士打了我,我能毫不懷疑地想到,南老爹跟易女士今晚,又不會安寧。
所以,我不能讓南老爹因為我,跟易女士鬧矛盾。
明天早上南老爹會照常去上班,我只要起床晚一些避開他,就沒關係了。
再說,過了今晚,那紅痕估計也會消的差不多了。
冬天的被窩,很暖和,只是可能是我體質偏涼,睡了一整個晚上,我竟然都沒感覺到什麼暖意,只是蜷著身子,控制不住地有些瑟瑟發抖。
以前冬天的時候,我們家睡覺之前,會有一個必不可少的環節,就是每個人都有一個「熱水瓶」。
易女士有時候會生病,類似感冒之類的,然後如果去醫院掛水,就會把那個空了的玻璃藥瓶給保存下來。
把玻璃藥瓶上面的標籤一撕掉,然後洗乾淨,到了冬天晚上睡覺之前,就灌滿熱水放在自己的腳邊,在你溫暖地睡著之前,玻璃瓶裡面的熱水絕對不會涼下來。
我還記得,有一年早上的時候,我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時候,不小心一腳把自己的「熱水瓶」給踢出了被窩。
然後,裝滿水的玻璃瓶子,很乾淨利落地掉到地上並且「砰」地一聲摔碎,裡面已經冷掉的水,也流的滿地都是。
只是那一次,易女士只是以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揪了一把我的小臉蛋,就拿著拖把收拾乾淨了。
不像這一次,一點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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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又難熬的一學期,到底,還是迎來了寒假。
高年級的小學生,寒假作業會有很多,我也喜歡一個人待在臥室裡面,靜靜地做著一大堆的作業。
以前還小的時候,每到放寒假,就會有一種莫名的期待。
為什麼呢?
因為寒假,就意味著會過年誒。
會有好看的新衣服,會有壓歲錢,會有熱氣騰騰的餃子湯圓,還有臘豬蹄和梅菜扣肉,好多好多吃不完的菜。
以前的時候,易女士雖然不怎麼勤快,可是從進入臘月的小年以來,就會開始忙活著過年需要準備的東西。
備著的零食這一方面,主要是我跟南陽昭愛吃的,還可以方便有親戚帶著小孩來的時候,可以拿出來待客。
只是這一年,都已經過了臘月的小年了,我們家,竟然看不出絲毫熱鬧的氛圍。
易女士已經不怎麼熱衷這些世俗了,只是要麼在床上睡覺,要麼頂著那塊水紅色的枕巾帕,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嘴巴裡面念著我聽不懂的東西。
沒有人敢攔著易女士,或許我們都是心照不宣地選擇了安靜,任由易女士按照她想要的去折騰。
以至於後來,在很長的一段時光里,有時候,我都會毫無防備地浮上一抹想法----如果當初,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就攔下了易女士。
那麼,是不是,我們所有人,都會得到救贖?
答案,無從得知。
臘月二十九的這一天,早上的天氣很冷,外面看起來也是灰濛濛的一片。
涼板床硬硬的,只是我跟南陽昭已經都習慣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硌著不舒服的地方。
我跟南陽昭已經都醒了,但是都不願意起床,就賴在被窩裡面不想動。
南老爹倒是已經起來了,我聽見了他出門去倒垃圾的聲音。
易女士下了床,似乎是去洗手間了,動作很輕估計是怕會吵到我跟南陽昭。
「咯支支」----
什麼東西拉扯或者斷折的聲音,我腦海里的擬聲詞積累地不夠多,沒辦法形容出來那一種聲音,就是聽上去,很小又很奇怪的聲音。
第17章
背靠著牆壁,我坐起身來,手裡還抓著被子的一角,正好看向面前。
大概,那會成為我一生的夢魘。
是,易女士。
她在拿著水果刀,割著自己的脖子。
那聲音,咯吱吱的,原來是水果刀割破脖頸的聲音。
我不知道南陽昭有沒有跟我一起看到,雖然我希望,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唯一知道,我的眼前,是很可怕的易女士。
喉嚨,被水果刀割破。
很奇怪,我記得我卻沒有看到什麼血流下來,只看到那脖頸一圈,就像被劃破開來的塑膠袋大縫兒。
易女士一定不怕疼,因為,我看到她當著我的面,最後還將那手柄是黑色塑膠的水果刀,從割破的喉嚨間,插了進去。
然後,易女士「咚」地一聲,倒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當時到底是在想著什麼,或者是已經不能夠想任何東西。
剛剛倒完垃圾回來的南老爹,大概是聽見了臥室里的動靜,剛好走了進來。
我沒注意南老爹此時此刻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只看到他伸出手去,將易女士插進喉嚨的那柄水果刀,給拿出來丟在了地上。
那柄水果刀,長長的,尖尖的,是前一天在客廳用來削了水果的。
好像連血都沒有沾上多少,依舊是銀白色亮晶晶的刀身,黑黑的刀柄。
後來的事情,我已經都記不住了。
等到我能記住事情的時候,已經,是在殯儀館裡了。
很大的殯儀館,靈堂設在靠邊一點的位置,然後左邊擺著的是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