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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13:18 作者: 雲綠酒
    你知道,像我姥姥那樣的老年人,口水,都是帶著一些臭味的。

    我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就開始掙紮起來,準備逃離我姥姥的「魔爪」。

    只是,姥姥見著我掙扎,手上的力道還加重了些,就這麼緊緊抓著我。

    一直到好幾分鐘過去之後,她才鬆了手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念著什麼「天主教」之類的。

    我一連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脫離了我姥姥的控制,看著易女士嚇的有些不知所措:「易,易女士--」

    只是,此時此刻的易女士,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那個易女士了。

    只是蹙著眉頭看了我一眼,便又繼續盯著那塊枕巾帕子,跪坐在姥姥的面前跟她一起念著什麼。

    如果是以前,易女士見著這樣受了驚嚇眼淚汪汪的我,一定會一把將我抱起來,拍著腦袋安慰我說沒事的。

    那全然不顧受了驚嚇的我,只跪坐在地上不停地念著的易女士,這一刻,竟然讓我從心底生出了一種莫名的陌生感。

    我往後退著,見著姥姥跟易女士猶自沉浸在她們的世界裡,一抹眼睛,轉身就往自己的臥室里跑去。

    一直反鎖著房門待在臥室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來。

    似乎是南老爹下班回來了,還伴著一道緊接著響起來的摔門聲,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我正準備將房門打開個縫兒看看,卻是聽見了下一瞬易女士的聲音。

    「你做什麼?!--」 不同於平時,有些尖細,夾著帶刺一般的氣息,易女士揚高了語調的聲音。

    微微一瞬間的寂靜無聲。

    隨即跟著響起來的,是南老爹壓抑著的聲音,似乎還夾雜著一絲絲的慍怒:「我倒是想問問你在做什麼?--」

    「不用你管!」----

    「一個小小的病不吃藥,神神叨叨地信什麼天主教?」----

    「信了教才會好!」----

    「信教有用的話,還要醫生幹什麼?!」----

    我想,我雖然沒怎麼太聽懂易女士跟南老爹的話,但是我知道,他們,在吵架。

    這是第一次,我聽見南老爹和易女士吵架。

    我打開門,揪著門把手站在過道,看著客廳裡面的易女士跟南老爹,一下子就帶了哭腔不知所措:「老爹,我怕--」

    這是幹什麼呀?

    我這突如其來的一聲,一下子,便讓客廳里的氣氛陷入了無聲中。

    下一瞬,南老爹向我走來,見著揪著門把手一臉驚嚇的我,一把將我抱在了懷裡:「不怕啊南南,老爹在呢,我就是跟你媽在說事兒呢。」

    我摟著南老爹的脖子,看了一眼另一邊沉著臉不發一言的易女士,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南老爹抱著我進了臥室,哄著我睡著之後,這才輕手輕腳地關了門,又去了客廳。

    我不知道後來是怎麼樣了,只是,那天晚上,我沒有再聽到他們吵架的聲音。

    ----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因為要上學,也因為醒得早就睡不著了,乾脆就爬起來補了會兒沒做完的作業。

    出門的時候,易女士還沒有起床,不知道是不是在睡懶覺。

    南老爹給了我零花錢,讓我自己在上學的路上買點兒早餐吃,至於他自己,洗漱完就急匆匆地上班去了。

    我覺得我們家的氛圍,怎麼說呢,就從昨天開始,就帶了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意味了。

    我倒是沒有再看見過姥姥來過,只是易女士,有時候會一個人跪坐在地上,頂著那塊水紅色的枕巾帕,神神叨叨地,嘴巴里還不知道在念些什麼。

    那個時候的我,還很天真,也不懂易女士到底是在幹什麼,只是覺得過兩天,就一切都會好的。

    事實上,不管是恩賜還是劫,只要到來,就一定會改變些什麼。

    可能是錦上添花,也可能是,遍體鱗傷。

    剛好,暑假到了。

    顧野這學期畢業,下學期就該上初中了。

    因為易女士變得有些不愛出門,跟子苑阿姨也不像之前那般有空就一起逛街,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過顧野了。

    這一天,我記得,天很熱。

    明晃晃的太陽,一下子被雲遮住,一下子又高高掛著,也不像要下雨的樣子,就是很悶熱的那種。

    南陽昭因為放了暑假,跟我一起在家,只是他最近老愛往外跑,也不知道是在幹些什麼勾當。

    我一個人在臥室裡面,做了一整天的暑假作業,大概是太認真投入了,也或許是吃了些零食,居然都沒覺得餓。

    一直到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我站起身來,準備去洗手間擦一把臉上的汗。

    客廳裡面,有些昏暗,居然沒有開燈。

    「啪--」我眯了眯眼,按下了電燈的開關,月牙白色的冷光,一下子便照亮了客廳。

    我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快到七點半了,南老爹應該就要回來了。

    往常的這個時候,易女士應該是在廚房裡面,熱火朝天叮叮咣咣地炒著菜才對,只是這種場景,我都不記得有多少天沒有見到過了。

    「易女士?--」我抿了抿嘴巴,試探性地喚了一句,整個客廳,都很安靜,也沒有易女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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