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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10:40 作者: 慕嫵
    郝佳像木頭人似的點點頭,然後下了車,在路對面站了一會, 當一陣車光消失在拐彎處的時候, 她才慢慢的走到林淵北的面前。

    這個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此時正紅著一雙眼筆直的立在那裡,黑色的衣口微敞著,裡面白色的襯衫泛著褶皺,一看就是奔波了一天的結果。

    他一下一下地喘著粗氣。

    微弱的路燈之下竟然能照見他太陽穴處爆起的青筋,一副隨時都可能崩潰的狀態。

    對啊, 他這麼生氣也是應該的, 今天理應是陪他去墓地看他的奶奶的日子,可她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有什麼精力去看望別人?

    郝佳低下了頭, 平復一下心情,再抬頭的時候那最後一點的淚花在眼眶裡蒸發掉,她用比平時多了近10倍的力氣穩住說話聲,道,「對不起, 如果你覺得還能原諒我,就等我兩天,我會和你把一切都解釋清楚的。」

    說完便覺得沒了力氣再站在馬路上和他對峙,急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後面的人就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停在了那裡。

    同時郝佳也感覺到了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感,那是他隱忍著不讓自己爆發出來的憤怒,在這一刻全部傳遞給了郝佳。

    空氣中只有偶爾兩聲汽車經過的聲音和不大不小的犬吠聲,安靜到連呼呼的北風都能聽見。

    林淵北低著嗓音,像是感冒了一樣,帶著一絲自嘲,問,「你連一個解釋都不肯給我?」

    郝佳在心裡否定。

    不是不肯給,而是她一輩子都不想讓自己再去回憶當她得知事情真相時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了。

    她使勁從他的桎梏里掙脫開來,在最後一刻,感覺到緊緊握著她手的男人有了一絲的鬆懈,隨著手臂被拉回,心也跟著一緊。

    待那陣揪在一起的酸澀之感慢慢的消散後,頭也沒回的往自己家所在的那棟樓走去。

    站在她身後的男人還是屹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郝佳回了家,關上門,對著那一屋子的冷清,心裡是茫然的。

    接下來她該幹什麼呢?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六神無主的放下了包,她便開始去廚房的冰箱裡找巧克力。

    那是丁雨柔前段時間去國外玩時給她帶回來的網紅巧克力,整整四盒,印象里她只吃了一盒,但具體還剩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只能一個個找,待從一些保鮮袋中搜索到幾個深藍色的盒子時,她懸著的心才算踏實了下來。

    整整三盒夠她吃了。

    於是等丁雨柔敲開郝佳家門的時候,就看見了這麼一副場景。

    一個穿著睡衣,披頭散髮的女人吃的滿嘴的巧克力,連頭髮上都粘著棕色的巧克力塊。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狼狽的郝佳。

    其實在她得知郝佳沒有和林淵北去墓地是因為要和丁澤磊去賽車時,她便開始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她所了解的郝佳雖然渾,但她只要承諾過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會放人鴿子,對任何人都是一樣,就更別說陪著林淵北去墓地這樣的大事了。

    所以在掛了她的電話之後,她就一直覺得不對勁,便立馬拿起了包坐車趕來碧水雲灣。

    沒想到還真讓她給猜中了。

    丁雨柔瞄了一眼對面形象邋遢的郝佳,沒理她,直接走進去,走到她前一刻坐在的地毯上,看了看茶几上被吃的差不多的巧克力,「哼哧」一聲,「夠吃嗎?要不要再給你帶兩盒過來?」

    「......」

    她又說,「光吃這個有什麼用?酒呢?你家酒呢?」

    越往後聲音越大,就跟咆哮出來似的,一聽就讓人知道她現在火氣十足,不能招惹。

    郝佳一句話沒說,跑道酒櫃裡左右雙手各拿了四瓶洋酒,「啪」的一聲和玻璃茶几撞出清脆的碰撞聲,又低頭沉默的吃著巧克力。

    丁雨柔最見不得她那樣,把她面前沒吃完的盒子一下子拽出來,打翻在地上,拿出一瓶伏特加放在她面前,「喝這個!」

    伏特加是有名的烈酒,就連郝佳這種常年在各種酒吧里爬摸滾打的人,碰到它也得兌一點果汁,可樂什麼的。

    而這一次她直接開下瓶蓋,對著瓶口就是一陣猛灌,完全抱著玩命的心態。

    丁雨柔看著那愈漸愈少的液體,心裡總覺得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可想從清醒的郝佳嘴裡套出話來,那是難上加難的事,為今之計,只能以退為進。

    等她喝醉

    慢慢的,一瓶,兩瓶......

    感覺到面前的人有些搖搖欲墜時,她走上前盤腿坐在郝佳的面前,扶正了她的身體,皺著眉問,「有多大點屁事是過不去的呢?值得你像現在這個樣子?」然後又無奈的嘆息道,「佳佳,都讓它過去行不行?」

    「不行!」

    一直低著頭的郝佳猛地抬起頭,瞪著一雙眼睛,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字一句又重複一遍,「不行!」

    不能過去。

    丁雨柔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引起了她這麼大的反應,呆呆的問出來,「為什麼不行呢?」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里迴蕩。

    而身邊的郝佳雙手捂著耳朵,不停的用自己的額頭去敲打玻璃茶几,直到額頭上被敲出一道道紅印子,都沒有放手,仿佛不能接受要讓她忘記了的事實。

    她嗚咽著,那是丁雨柔從來沒見過的模樣,像只受傷的小貓在獨自舔舐著自己的傷口,嘴裡一遍遍的說,「不可以,不可以,那是我爸爸拿命換來的錢。」

    聽到這兒,丁雨柔震驚,泛著水霧的眼睛裡閃現出一絲的不可置信,在猜測自己的這個假想有幾分真實的可能性。

    如果是真的,那換做是誰做兒女的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更何況是郝佳這種失去了父親十多年的人。

    她有些心疼的想伸手去拉郝佳的肩膀,還沒碰到她,一直沉靜在腳邊的手機突然炸響了起來。

    上面閃爍著一個字:媽,在幽暗的客廳里伴隨著那忽大忽小的哭聲一直叫囂著。

    響的次數多了,丁雨柔只能硬著頭皮替她接起,一開頭,她就叫了聲「阿姨。」

    那邊的蘇玉梅一聽不是自己女兒,哭泣的聲音也小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問了句,「小柔,雪兒在嗎?」

    丁雨柔沒瞞她,「就在我旁邊。」

    蘇玉梅拍拍胸口,心裡的石頭放下,「那就好那就好。」

    說完之後,又有些為難的開口,「小柔,這段時間就麻煩你看著她一下了,別讓她做傻事。」

    跟著又哭了出來。

    丁雨柔安慰了幾句,然後轉了話鋒道,「阿姨我肯定是會幫您的,但您能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嗎?這樣我也好想辦法開導郝佳啊。」

    「這......」蘇玉梅有些猶豫,但考慮到女兒還是告訴了她,「事情是這樣的......」

    她輕柔細雨的說了起來,字里行句里又帶著淡淡的抽噎,講了郝佳還在上小學時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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