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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06:59 作者: 萬斯年曲
「Counting all different ideas drifting away,
Past and present they don’t matter,
Now the future’s sorted out.
Watch her moving in elliptical patterns,
Think it’s not what you say,
What you say is way too complicated.
For a minute thought I couldn’t tell how to fall out.
It\'s twenty seconds till the last call,
Going hey hey hey hey hey hey.
Lie down, you know it’s easy,
Like we did it through summer long.
And I』ll be anything you ask and more.
It’s not a miracle we needed.
Now I wouldn’t let you think so.
Fold it, fold it, fold it, fold it,
fold it, fold it, fold it, fold it.
……」
伴著美妙歌聲,我想起了在Red咖啡館和紅姐一起聊天的那些午後、夜晚,忽然之間,我明白了我以前一直不明白的某些事情。那些過去、現在和將來,不管是誰,似乎都無能為力,我們能做的,大概只有任憑時間流逝,然後在回憶中懷念、後悔、追憶和遺忘,每一天都是如此,明天也不會有例外。
☆、12-1
酒舒來電話,告訴我時宇的手術很成功時,我正坐在從風景區返回旅遊大巴上。聽到這個好消息,我十分開心,恨不能立馬出現在她面前,給她一個結實的擁抱:「姐,這簡直太好啦!以後他就沒有理由再拒絕你了。」
說完這句話,我們倆都陷入沉默。在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後,我和酒舒聯繫,從來不會談起那天的事,她也默契地不提隻言片語,沒事的時候照樣會跟我打電話聊天,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仿佛什麼都不曾改變。但實際上,我們的關係明顯疏遠很多,我不再喊她「姐」,也不會再提到父母,她什麼問題也沒有問過我,選擇不提,大概是為了顧及我的感受。這次我會這麼自然地叫她「姐」,不知道是出於聽到好消息後的激動,還是出於我本來的渴望。我沒法對自己否認,除了這時的沉默讓我感到那麼點彆扭,剛才喊她的時候,可是再順溜不過了。
她笑了,再說話,語氣充滿感慨:「不管這次手術結果如何,他都沒辦法拒絕我,他也不能容許自己出一點差池,因為……我懷孕了,他只有好起來,承擔起這份責任,才算得上男人。」
「啊……你懷孕了?」
「嗯。」
這個消息的爆炸性太強了,我用了近一分鐘之久,才勉強冷靜下來,隨即又心疼又無奈:「你當真是一點退路不給自己留,看來是真的非他不可了。」
「既然愛著,為什麼要給自己留退路?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想,每個愛著的人都會如此。」她堅定地說。
窗外,藍天遼闊浩瀚,無以名狀的寧靜白雲鋪展在廣袤蒼穹,如畫、如夢。世間所有事物,好的、壞的、美的、丑的,似乎都在以它們最本來的姿態示於人前,不論黑暗中,它們是被讚揚著,還是被嫌惡著,當陽光充斥天地之間每一個fèng隙,它們皆因真實而可愛。
在這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在這個有人告訴我,因為愛,她寧肯傾盡所有的時刻,我開始想念曾經的家人,當然,還有那個我一直愛著的人。事實上,我對他們的思念從未停止過,只是被我下意識地深深壓在心底,以為不去想,它們就不存在。
我把手機拿開一點距離,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輕聲問:「他們都好嗎?」我本打算問問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不是親姐妹的事,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收了回去,不管答案是什麼,都無法否認她真心愛我的事實。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去看呢?」她用滿是關切的口吻說,「阿媚,我相信他們都是愛你的,也許媽媽對你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她肯定也是愛你的,只是她自己沒意識到而已。她……很固執,只要認為一個想法是正確的,那麼除此之外的其他想法就是絕對錯誤的,說好聽點,她這樣叫做有自己的想法,堅持原則,說難聽點,應該叫霸道,有時甚至刻薄到蠻不講理的程度。但是,不管她的固執屬於哪一類,她是一個好人,她只是……把名聲看得太重要罷了,也想當然地以為別人在這一點上應該和她一樣。」
「可能吧,其實她的想法也沒有什麼錯,我和郁臨深的事,的確會招來一些難聽的話。」這是一個沒辦法解開的結,我根本沒底氣保證如果我和郁臨深以後真的走到結婚那一步了,別人不會在背地裡嚼舌根。
「別這麼沮喪,人活著,哪有不被別人說的時候呢?就算你和別人結婚了,還是會有不相干的人在背後議論你的生活,所以這實在不算什麼。我們能找到□□的人不容易,如果你想守住這份感情,那麼,你就不能因為媽媽片面的想法動搖自己。」她停頓一下,大概換了一隻手拿手機,然後繼續說,「況且,她這段時間改變不少,知道我懷孕的事,她沒有生氣,而是心平氣和地跟我說,只要我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就好,這要是以前,你能想像嗎?」
我苦笑:「因為你是她的女兒,而我不是,她不會為我改變……」
「別說這種話,我們都是她的女兒,這一點毋庸置疑。阿媚,我能感覺到,那件事後,她其實是後悔的,前幾天,她還在電話里跟我講,如果你和我打電話提到她,她讓我問你什麼時候回去。我想,在你和郁臨深的事情上,她應該已經決定作出讓步了。」
我抬起手臂,擋在眼睛上,遮住半下午依然耀眼地讓人忍不住流淚的陽光:「來不及了。」
「當然來得及,只要你願意回家,和她再好好談談,她肯定不會再繼續反對你。退一萬步說,就算她還是不情願,但我們其他所有人,都會站在你和臨深這邊,她要是不想引起群憤,只能妥協。」
我終於抑制不住心酸的感覺,哭了出來,害怕車上其他遊客發現,只能低著頭,低低啜泣:「不,我說的是郁臨深,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一個月零八天前的夜晚,當火車停靠在略微破敗灰舊的N市站台,我像一名逃離監獄的囚犯,獲得了片刻的寧靜,這座山水小城,以它柔情的懷抱給了我一個藏起自己的棲息之地。
身處一個對我而言幾乎完全陌生的城市,我的心情複雜地難以形容,因為很快,寧靜離我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惆悵。
「爸爸」一連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狠不下心一直讓他擔心,只能接通,同時儘量用生硬的語氣告訴他,我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希望他給我時間。同樣的話,我緊接著又對酒舒說了一遍。郁臨深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一直讓它響著,因為我的大腦暈沉沉的,根本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也沒辦法再去耗心力解釋自己一時興起的離家出走。
計程車司機帶著我繞了很久,久到我懷疑自己差不多坐上了黑車,才終於停在我在火車上訂好的民宿前。老闆是一個說話嗓門特別大的30多歲的女人,帶著一個上小學三年級的女兒,她頗為體貼地給我熱了晚餐,帶我去二樓的房間,還十分熱情地介紹了一大堆N市的旅遊景點,話是多了點,但意外地沒有問我此行的目的,也沒像查戶口一樣問東問西,這讓我著實暗自鬆了好一大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