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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06:59 作者: 萬斯年曲
「你好,辛春,不好意思,路上耽誤了,遲到了一會兒。」我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同時驚奇發現,上次我和她哥哥鄭辛遠談分手的時候,坐的也是這張桌子。這種情況下,想起那點往事,不免讓我尷尬了。
「啊,沒事,我也才剛到。」她回過神來,對我露齒一笑,那笑容甜甜的,讓看的人也禁不住跟著微笑。
「這裡的咖啡味道一般,不過我和老闆關係非常好,每次喝咖啡,她都給我打半價。上次她還跟我說,店裡現在提供美味可口的三明治,我還沒來得及嘗嘗,要不我們來兩份試試?」我眨眨眼,「不過我不敢保證味道真的美味可口。」
「那就試試吧。」她也沖我眨一下眼,讓我好一陣恍惚,她這幅調皮的樣子比她打電話給我這件事來的還要讓我意外,前幾次見到她,她表現得可說不是熱絡,當然更看不出她心態開朗了。短時間內,會發生這麼大的改變,肯定是遇到什麼高興事,那到底是什麼樣的事能讓她這樣不加掩飾地微笑呢?我對答案隱隱好奇起來,實際上,我一直對她有一種不強烈但經久不衰的好奇心。
我叫來呂微,問她店裡供應哪些三明治,她調皮地吐了下舌頭,說:「不好意思呀,阿媚姐,只有一種。火腿奶酪三明治。」
「辛春,要吃嗎?」我轉頭徵詢夏辛春的意見。
「我都可以。」她說
「那要喝點什麼嗎?咖啡還是果汁?或者牛奶?」
她猶豫一下,而後笑道:「你熟悉這裡,還是你點吧。」
想到咖啡多少會影響到睡眠,於是我抬頭對站在身邊的呂微說:「兩份三明治,一杯卡布奇諾,一杯牛奶。」
「辛春,沒想到你會打電話給我。」呂微走遠後,我忍不住先開了口。
她兩手放在桌布邊緣,看我的眼神帶著一點小心翼翼:「希望你不會覺得我突兀就好。我只是想找人說說話,然後就想到了你。」
「你能想到我,我很開心呀。現在見你倒是比之前的狀態好很多。」
她的笑容慢慢收起,語氣帶上一點兒悵惘:「我哥見到我也這樣說,那看來是真的了。」
我為她這樣的神情納悶不解:「狀態好是好事呀。」
「可能吧,但我真不確定這算不算好事。」
她還打算繼續往下說的,我們點的晚餐就送過來了,而且是紅姐親自端上來的。她笑意盈盈地走過來,將三明治、牛奶和咖啡一樣樣放在桌上。而且十分精準地把牛奶放在了辛春面前,我看了一眼擺在自己這邊的咖啡,笑著看她們兩個人:「紅姐,這是我朋友,夏辛春。辛春,這就是咖啡館的老闆,紅姐。」
我為他們倆人簡單作了介紹,辛春站起來對紅姐笑著點了下頭說「你好」,被紅姐按了回去:「你好,辛春,不用這麼客氣,當自己家就好了。」
紅姐把托盤捧在胸前,扭著腰走了,臨走前,給了我一個溫柔到近乎溺愛的眯眼笑,我的心情大好,吃進嘴裡的三明治當真如它的宣傳語那般「美味可口」,很快被我解決光了。
我又喝了幾小口咖啡,辛春也吃完了她的晚餐。
「酒媚,擁有很多朋友的感覺很好吧?」她擦了嘴後,問的第一個問題讓我的心上湧起一陣無名的哀愁,我老實說道:「其實我的朋友不多,就那麼幾個,但是有朋友的感覺確實不錯,至少在想要人陪的時候能找到去處。」
她點頭,沒發表評論,我看到她眼睛了轉瞬即逝的一抹憂傷,忽然後悔自己說了「至少」後面那句話,顯然她幾乎是沒有朋友的,我也只能勉強算半個而已。然而她似乎並沒在這件事上表現出明顯的失落或者傷心,而是保持著之前的笑容:「我以前是人來瘋,如果有人不願意理我,我會鬱悶好久。後來卻習慣了一個人,再和別人打交道,反而會有窘迫感,甚至希望再也不要有人來找我說話才好。」
我想起辛遠以前告訴過我,她很喜歡笑,不禁為她這句話中的回憶黯然。我能猜到她消失的那兩年肯定經歷過一些痛苦的事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了。她也不介意,還反過來試圖安慰我:「這樣找你,肯定讓你為難了吧。我哥應該跟你提過我的事情,或許你會對我感到好奇,會不自覺地同情我,但這不能成為我貿然打擾你的理由。」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急迫否認,「你哥跟我是朋友,你是她的妹妹,我自然拿你當朋友,我承認對你有好奇心,但前提也是因為我把你看成朋友。至於同情,我還真沒有,心疼你倒是真的。」
她抿嘴笑了:「你真是個好人,難怪我哥把你看得那麼重要。」
「辛春,我跟你哥只是普通朋友。」
我不無無奈地笑著解釋,也有點感動,本以為她真的像辛遠說的那樣不待見他,看來她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哥哥的,至少能看出他那點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的心事。也許親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樣,哪怕分離再久,那份關心彼此的本能卻永遠不會消失。
「我知道。不過我哥既然告訴你我的事,必定非常信任你。但有些事,他並不知情。」
我沒搭話,等著她說下去。
她輕輕地微笑:「我的確回來了,但我的身體卻殘缺了,」她的嘴角掛著笑,停了一小會兒,又接著說,「很嚴重的無法挽回的殘缺。」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自己自從寫完這個故事後,就染上了一個令人糾結的毛病,那就是老是想著來改文……真希望假期趕緊結束,那我就沒這麼多閒空了。
☆、10-6
她一副事不關己仿佛在說別人故事的語氣神態讓我的心狠狠地扯了一下,我伸出手,握住她不細膩的右手,那隻手的掌心有一條猙獰的疤痕:「辛春……」
我本想問她那兩年裡都發生了什麼事,話到嘴邊,卻突然問不出口。
她任我握著她的手,沒有掙開:「我沒事,這件事我誰也沒說過,我哥當然不會知道。所以,酒媚,你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我看著這個倔強的女孩子,實在看不出她的身體哪裡殘缺了,但我知道那肯定是巨大的傷痛,我滿心不是滋味,唯有點點頭,認真說:「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以為接下來,她會告訴我那兩年的遭遇,然而在得到我的保證後,她卻突然問了一個讓我措手不及的問題:「如果我告訴我喜歡的人這件事,你說……他會介意嗎?」
我驀地想起那一次去酒吧時,她和周遠行之間怪異的氣氛,試探性地問她:「你說的人是周遠行嗎?」
她沒回答,無聲的默然反而證實了我的想法。我再握緊一點她的手,露出一個看起來相當輕鬆的笑容給她:「這沒什麼的,每個人的身體都或多或少有不完美的地方,我相信……他是不會介意這個的。你要是說你殺過人,他倒有可能介意,不對,是會嚇得立刻離你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