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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06:59 作者: 萬斯年曲
他擰開門,示意我先進去。我從來沒親眼見過家庭影院,頓時被裡面的裝備驚到不能言語。這裡和這個房子其他地方完全是兩種風格,裝修十分現代化,沒安窗戶,整個空間略帶閉塞感,卻讓牆上掛著的大幅印象派畫作、天花板上鑲嵌的小燈、黑暗的屏幕和鋪著的厚厚的羊毛地毯流出奢華和文藝色調。
「天哪,這也太奢侈了。」我忍不住驚嘆。
「除了我媽,你可是第一個走進這裡的女人,不過她也只是進來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他把我按在靠牆的一張黑色沙發上,俯身在我耳邊這麼說,「我們可以試一試在家裡看電影的感覺,相信我,你會喜歡的。想看什麼電影?」
他直起身,那股縈繞在鼻息間的紅酒味隨著他的動作消釋,我長長吐出一口氣,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憋著沒有呼吸。
我認真想著有哪些電影是我想看卻沒看過的,搜尋半天,終於想起自己看過的一本書----Jane Austen的《勸導》,於是問:「有沒有《勸導》?Jane Austen的小說很多都被拍成電影,這本書應該也有吧。」
他點頭,然後忙活一陣,果然找到這本小說的電影版。電影時急時緩略帶沉鬱感的鋼琴前奏曲一響起,燈光同時暗下來,一時之間,室內只剩屏幕里發出的光,勾勒出物體模糊的輪廓。然後郁臨深坐到我身邊。他的身體一靠近,我沒來由地突然緊張起來。
「好好看電影。」他湊近我的耳邊,低聲說,我的心再次輕顫了一下,心神恍惚起來。好在這部電影一直是我想看的,沒過幾分鐘,我就沉浸在了劇情中。
女主人公安妮已經27歲,在所有人眼裡,她都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自己也對結婚不抱希望了。八年前,因為接受了教母和旁人的勸導,沒有嫁給她當時的心上人----出生卑微地位不高的溫特沃斯,她很後悔,心裡也一直對他懷有惦念和歉意。八年後兩人重逢,這時的溫特沃斯已經是個受人尊敬的人物,而安妮仍然是一個沒有嫁出去的老姑娘……然而,兩人還是克服了猜忌和各種誤解「冰釋前嫌」,最後一起步入婚姻殿堂。
這部電影的配樂不明快,大半都讓人有無處釋放的壓抑感,但安妮內心的焦慮和對真愛的渴望刻畫的十分細膩。主演安妮的女孩長相非常普通,甚至和漂亮不沾邊,但看到最後,會發現她越來越美。
電影接近尾聲時,安妮流著淚想吻溫特沃斯又怯怯試探不敢吻的鏡頭觸動了我,直到電影放完了,我還在回想那一幕場景。
濃重的灰暗裡,一隻手摸上我的臉,接著那隻手的主人似乎輕輕嘆了口氣:「怎麼哭了呢?」
我吸了吸鼻子:「老姑娘終於嫁人了,我替她開心呢。」況且,同為老姑娘的我,似乎也快要迎來幸福了。
「嗯……那你開心嗎?」
他的聲音離得很近,仿佛我稍微動一下,就會觸到他的臉,那種電影開始前莫名湧出的緊張感再次席捲了我,這一次來得更加猛烈。
我屏息道:「還好……」
「酒媚,和我在一起,你開心嗎?」
「嗯……」
電影屏幕的光消失了,房間陷入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其他感官卻異常敏銳。
他沒有再問我什麼,我也沒有再說話,但能感到他的呼吸熱熱地散在我的臉上,緊接著,他的唇也落了下來,吮淨我的淚水,很輕很癢,我脖子一縮,想避開他,他察覺到我的意圖,伸手抱緊了我的身體,我無處可躲。
吻突然變成密集雨點,一刻不停地在我的臉上肆掠,然後是脖子、耳垂,他的手也從我後背的衣服下擺探進去。
他的氣息熱烈,呼吸也失去平穩,黑暗中,我能清楚聽到一聲聲交錯在一起的雜亂急切的喘*息,能聞到醉人的酒味,分不清是誰的,卻讓我臉紅心跳。意識恍惚中,我想起白天柯梁愛問我有沒有幻想過和郁臨深上*床,那麼……答案是什麼呢?我居然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唯一確定的只有一件事:郁臨深今晚,一直在誘*惑我……
作者有話要說: 猛然發現自己記錯了《勸導》中安妮的年齡,於是上來改了一下……
☆、9-3
「姐,你跟時宇……最近怎麼樣?」
我和酒舒之間,無論親情友情,主動的人一直是她。小時候,她就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每次我去媽媽家,流露出一丁點不捨得離開媽媽的情緒,她總會感覺到,然後緊緊抱住我,說服父母同意我留下來過夜,就好像她能讀懂我所有對母愛的渴望、理解我同為小孩子的脆弱。
她為我付出的也遠多過我為她做的,自從她和郁臨深結婚,我總是暗暗抗拒她的關心,每次聯繫,都是她先打電話給我,很多時候我能不接就不接,能少說話就少說話。後來,她離婚,隻身去外地,我也鮮少主動聯繫她,因為時常覺得自己對郁臨深的感情是對她的「背叛」。我以為她比我擁有更多幸福,事情發展到現在,我才分外清楚地知道,我們倆離各自想要的幸福其實都有著一段抓不住卻又真實存在的距離。
「還好。」酒舒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十分輕快,想來肯定和時宇之間的問題不小。
我關切詢問:「那他手術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阿媚,我和他,估計沒可能了。」
她低沉憂傷的聲音讓我的心一疼,我想到媽媽的反對,於是問:「是不是媽還是不同意?」
她嘆口氣,苦笑:「豈止是不同意。我和媽媽已經很久沒聯繫了,我想,她肯定失望透頂。可我管不了那麼多,時宇……我放不下他,也不可能放得下,但是現在,我突然不確定自己的堅持還有沒有意義了。」
「姐----」
「呵呵,」她的語氣苦澀,情緒頗為低落,「時宇說,如果我繼續和他糾纏下去,非要和他在一起,他就不做手術了,就這麼聽天由命算了。」
我沉默少頃,安慰道:「他也是心疼你,因為愛你才不願意你跟著他。」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難受,越難受越放不下。」
她的心情,我感同身受,世間萬物,單一個「情」字就帶來數不盡傷人的痴纏苦悶。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來安慰她,事實上,我自己好像也不懂愛情了,一句「我愛你」,在愛情里,輕如飄雪,我們原以為重要的,在各種困難和蜚語流言之下,幾乎不堪一擊。一時間,電話兩端的我們都安靜下來,我想了很多,思緒仍是白茫茫混沌一片。最後還是她先開的口,轉移了話題。
「別說這些煩人的事情了,你跟臨深進展不錯吧?」
我怔了下,繼而笑著說:「當然啦。」
我的心裡不是不煩惱的,可向現在的酒舒倒苦水,未免太自私了。
「那就好,我們兩個總要有一個人能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