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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06:59 作者: 萬斯年曲
☆、8-3
熟悉的淺淡木香在鼻息間徘徊飄飛,時遠時近,睜開眼睛,頭頂離我格外遙遠的天花板看著十分陌生,怔怔發了會呆,神志清明一點後,我才慢慢想起這裡不是自己的臥室。
從並不柔軟的床鋪坐起來,我看著身上的深藍色純色薄被,不禁笑了,昨晚明明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後卻是在床上,看來郁臨深肯定半夜醒來過,把我抱到了這裡,而我居然一點也沒感覺到自己在睡眠中被人移到另一個地方,也是夠神經大條了。
郁臨深的臥室在我住的房間的右手邊,留著一條fèng隙,我走過去,推開門,清晨的室內十分寧靜。他還在睡著,身體規規矩矩平躺著,被子蓋在他的胸口上,兩手搭在被子外面,只是頭歪向一邊,顯出幾分不似於平時的傻氣。
怕吵醒他,我輕輕觸摸了下他的額頭,確定不再發燒了,取了自己在沙發上的包,匆匆退出房間。
拿出手機一看,才剛剛六點,我一時無事可做,在客廳轉了幾圈,又回到自己留宿的房間。
床是時下已不多見的木板床,雕刻有說不出形狀的複雜圖案的床頭板很有年代感和復古感,木地板和客廳的材質一樣,踩上去,似乎無法承擔身體的重量,發出輕微的響聲,栗色衣櫥正對緊閉的木格子窗,整個空間簡潔大方,看不到一點不實用的裝飾,毫無女性色彩可言。
我來到窗邊,打開窗戶。夏日清晨的氣溫不高,輕風吹在臉上,涼涼的,很是愜意舒慡。偶爾早起的老人從樓下走過,響起一陣規律緩慢的腳步聲,襯地本就安靜的小區更加寂靜。我趴在窗沿上,閉上眼,任微風從身上拂過,很快那點殘留的睡意就消失了。
我收拾好床鋪,低頭看了眼身上滿是褶皺的衣服,想到自己昨晚一身汗跑到這裡,只顧著照顧郁臨深,根本忘記洗澡這回事,實在是有的被自己的容忍度驚到。這個念頭一湧出來,我再也無法忍受身上的那股怪異的氣味。
我不抱希望地拉開衣櫥門,居然不少短袖短褲整齊地掛在衣架上,翻了翻,雖然款式和圖案過時了點,但也夠我歡呼雀躍了,我迅速取了件白色人頭像T恤和藍色抽繩短褲走進位於房間對面的浴室。
浴室也出奇的大,郁臨深估計是個有潔癖的人,所有的東西都規整擺放著,白色的洗手台上看不到一點灰塵和頭髮,鏡子也擦得乾乾淨淨,這讓總是擦不乾淨鏡子的我不由汗顏了。
旁邊的鐵藝置物架上放著未拆封的牙刷,最上層一格整齊疊著一沓毛巾和浴衣,我飛快刷了牙洗完澡,在拿毛巾時倒猶豫了,我也不確定這些是不是郁臨深用過的,擔心自己會被人嫌棄,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這一點,只有取了最下面的一條毛巾擦乾淨身體。
收拾完自己後,我來到廚房,打算做點早餐。拉開冰箱門一看,裡面除了幾瓶水和啤酒以外,根本找不到任何食物,我無可奈何地泄了氣,可又不能穿一身男人衣服出去買早飯,只好垂頭喪氣走出廚房。剛踏上走廊,郁臨深從臥室出來,反手帶著門,轉身看到我,似乎怔了一下, 不過很快就笑了:「這麼早就醒了?」
他的聲音仍是啞啞的,不過比昨天精神多了,我也舒心笑了:「你還難受嗎?」
他走到我面前,溫柔看著我,眼神說不出的迷人:「嗓子有點難受,其他都還好,謝謝你昨天晚上照顧我。我先去洗漱,一會兒帶你出去吃早飯。」
說完他就進了浴室,我百無聊賴地折回客廳,坐在沙發上等他。十幾分鐘後,他就神清氣慡地出來了,只是看我的眼神和平日不大一樣,好像帶著點疏離。
「怎麼了?」我問他,不知所措。
他還是看著我,眼神微妙,幾秒以後才搖頭說沒什麼,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醒悟過來,立刻解釋:「我洗了澡,沒帶衣服過來……不打招呼就拿了你的衣服,你要是介意的話,我馬上去換回來。」
說完,我就匆匆走向房間,卻被他拉住胳膊:「沒事,你穿著吧。我出去買早點,吃完以後送你回家。你在家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他拉開大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我又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該遮住的地方都嚴嚴實實地遮著,沒有一點引人遐想之處,頭髮也有點亂,完全不見一點女性魅力,實在不理解他的「落荒而逃」是為了什麼。
我們相坐無言吃完早餐,郁臨深提出送我回家並找來一個紙袋遞給我,我才記起自己洗完澡隨手擱在洗手台上的衣物,心裡暗叫不妙,跑去一看,那套黑色內衣正大剌剌放在外衣的最上面,十分醒目,臉一下子發燙,心裡也尷尬地要死。我匆匆跑回房間,顧不得髒,換回自己衣服,疾步走向大門,一秒鐘也不想待下去。
郁臨深錯愕地跟上來拉我的手:「怎麼了?我送你回去。」
我想甩開他的手,他卻比我還固執,拉扯之間,我只好妥協,隨他下樓,上了他的車,只是上車以後,盯著窗外,不發一言。
「酒媚,」他伸手過來拉我的手,聲音裡帶著笑意,「別這樣,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你的內衣,又不是不小心看到你的裸體,別這麼在意。」
我轉過頭,憤憤然瞪著他,這傢伙實在太可惡,居然還調戲我!想起昨晚自己上趕著來照顧他,我真是後悔萬分,氣地口不擇言:「郁臨深!你這個色狼!早知道讓你燒成傻子算了!」
「好,我是色狼,」他止住笑,無奈聳了聳肩,只是眼睛分明還笑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看見對方的內衣褲,也沒什麼吧。你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在和未成年少女談戀愛,還占了她的便宜,很有罪惡感的。」
我還是瞪著他,他說「大家都是成年人」的時候,臉上帶著很「成人化」的微笑,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也不想理他了,我壓下心裡莫名其妙躥上來的怒意,對他的笑話一笑置之了事,再不作聲。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都忍著沒有聯繫他,下午他打了個電話給我,我也任鈴聲反覆響著,克制著不伸手去接,該睡覺就睡覺,該午睡就午睡,晚上照例翻幾頁小說打發時間。
梅吉和盧克的婚姻生活開始了,但梅吉並不享受這段沒有愛情的婚姻。1937年結束之際,她在為人母之後,獨自一人去了湯斯威爾的麥特勞克島度假。在那座島上,她度過悠閒時光,一想起她深愛的又無法愛的拉爾夫時,卻又在沙灘上無助哭泣流淚。這樣絕望的感情在她纖瘦的體內生長著,蔓延著,日復一日折磨著她,帶給她的痛苦遠遠多過那點靠回憶才能感受到的甜蜜……
床頭柜上的手機響起,我還沉浸在梅吉的憂傷中,沒細看屏幕,直接拿起來接聽。
「酒媚。」
是可惡的郁臨深。我的憂傷被一下子趕跑了,沒好氣地說:「什麼事?」
他呵呵笑了:「還在生氣?」
我沒說話,因為我的確還在生氣,即使我知道自己是在小題大作,瞎折騰人,但我還是控制不了地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