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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06:59 作者: 萬斯年曲
我拿起手機,卻被她一把奪了過去,按下關機鍵。
「別打,他願意著急就著急,不願意著急我也不稀罕。」她賭氣道。
我被她這種甘願做鴕鳥的心態氣笑了:「你還嘴硬,明明稀罕的要死!你總不能一直待在我這裡不見他,這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相信我,這裡面絕對有誤會。」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換成我,我肯定也會接受不了,但如果我不給出點理智的建議來,恐怕她會一直把這件事梗在心上,給自己找罪受。
「阿媚,你說,現在的女人都怎麼回事啊?盡喜歡糾纏有家室的男人。退一萬步講,就算她能如願以償,那樣的男人又有什麼好的呢?」
她的話讓我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我自嘲地搖搖頭,把這點聯想摒棄掉:「所以,你應該相信自己的眼光。別再胡思亂想了,我打電話給他。」
這次我很容易地把手機拿了回來,等待手機開機的間隙,沉悶的敲門聲急促傳來,不用想,我都知道是誰,我看了眼躺在沙發上悶悶不樂的女人,走過去開門,門外果然站著方明青。他應該是跑著上樓的,此時微微喘著氣,頭髮也亂糟糟的。
「阿媚,梁愛在你這裡吧?」他焦急問我,眼神已經飄到我身後。
「在呢。」我側身讓他進門,他鬆了口氣,直奔已經正襟危坐的妻子。
「你怎麼一聲不吭跑這裡來了,手機也關機,我都快嚇死了。」
「是,她不光關了自己的手機,還強行關掉我的手機。」我倚在牆上,不緊不慢地插了一句。
方明青無奈看我一眼,我也回給他一個無奈的眼神。柯梁愛對他不理不睬,拿著自己的包就往門外走,連再見都不跟我說。方明青匆匆跟上她:「阿媚,你別在意,她估計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這麼晚還來打擾你,真是麻煩了。」
我搖頭笑道:「放心吧,我沒什麼可在意的。她現在的確情緒很差,你多哄哄她,有什麼事好好解釋清楚,她其實……很在乎你。」
他有點疑惑地看向我,大概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不過還是點頭,趕上已經下樓梯的柯梁愛,伸手摟她的腰。
我看著兩人的背影拐過轉角消失不見,不由嘆了口氣,但願方明青真沒什麼事,否則我可再也不敢相信愛情了。
翌日,柯梁愛一進我辦公室,就跟我道歉,情緒和昨天相比大相逕庭,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喜色:「阿媚,昨天不好意思啊,讓你擔心了,其實方明青沒背著我亂來。」
我一攤雙手,打趣道:「我就說吧,看你昨天那副『棄婦』的樣子,我都替你臉紅。」
她尷尬笑了兩聲:「別取笑我了。不過還好,方明青說發那些信息給他的那個女人有臆想症,總是幻想公司里的男同事對她有意思,前幾天公司已經勸辭她了。仔細想想,的確是我關心則亂,那些信息方明青從沒有回覆過,手機也大大方方地讓我看,估計他自己都忘記有那回事。」
「那就好,以後你得對方明青好點了,你看,他還是有別人喜歡的嘛。」
她一改昨日離了方明青就活不了的可憐樣:「切,就他那樣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量他也不敢對不起我。」
「你少來,」我佯裝不滿道,「他那樣的要是一抓一大把,我至於快三十了還跟浮萍一樣飄著嗎?別不知足。」
「阿媚,你跟那個人還沒有進展嗎?」她一轉話鋒,突然提起郁臨深,鼓勵我,「別羞怯下去了,這年頭,羞怯什麼的早不是什麼優點了,你悶在心裡不說,誰知道你喜歡他呢?」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面上雲淡風輕:「我跟他說了,他不喜歡我,我被拒絕了,就這樣。」
柯梁愛略顯驚疑地望著我,只是驚疑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伸手覆在我放在桌上的手:「愚蠢的男人!阿媚,彆氣餒,他拒絕你是他的損失,你條件這麼好,肯定會等到一個你愛他他又愛你的人。」
「借你吉言了。」
我一笑置之,卻又忽然想起,似乎某一次我用相似的話安慰郁臨深時,他也是這麼回我的。我勾起嘴角輕輕笑了,有關愛情的回憶里,他占據太多,隨便某個場景某句話,都能輕易讓我聯想起他來,若是靠我自己努力遺忘估計不太可能,只能寄希望於時間沖淡它們了。
晚上我的間歇性整理綜合症又發作了,等我把房子裡里外外收拾妥帖後,期待中的疲累並未如期而至。於是我又拾起那本心緒起伏不定時就翻上幾頁的小說,希望自己可以沉浸於別人纏綿悱惻盪氣迴腸的故事中暫時忘記自己。
梅吉嫁給在長相上與拉爾夫神父有幾分相似的盧克,外表看來,她割斷了自己與拉爾夫不可能的愛情,但內心裡,她依然深愛著他。她離開德羅海達,跟隨盧克遠赴陌生的鎮子鄧洛伊,在那裡她的身體半強迫地被他打開,她惶恐、害怕,甚至尖叫起來,卻依然無法阻擋盧克的欲*望……
我想,她的悲傷和眼淚不只是因為身體上持續的疼痛,也不只是盧克的不愛她,而是因為她身體的某個部分永遠離開了她。
梅吉的尖叫令我毛骨悚然,與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結婚、做*愛,是件多麼絕望的事情。我不是梅吉,我也沒有一個在感情上愛自己的拉爾夫(儘管拉爾夫選擇了事業而放棄了她,但無疑他還是愛著她的),但很大程度上,我以後的生活會與她的別無二致:遵從父母和親友的意願,與一個看起來不錯的男人走進婚姻,習慣與他同床共枕,生兒育女,做盡職的妻子。
但那真的是我內心想要的嗎?我又有多少把握能讓自己十年如一日地忍受那樣的生活?十幾歲尚未嘗過愛情滋味的酒媚是絕不會讓自己囿於那種無可奈何的境況的,但二十七的酒媚似乎再也無法擁有那般敢與現實對抗的雄心壯志了。
☆、6-1
自那一天的相親後,我和媽媽再也沒有聯繫過,我希望她給我打電話,甚至希望她上門來看我,不管跟我說點什麼,都好過這樣的突然冷場。我心裡多少也清楚,那一天的相親結果沒有讓她滿意,又或者她因為糙率的把不熟悉的人介紹給我而感到歉疚。
有時我會為自己的怯懦羞愧,以前我渴望她的關心,每次都會找機會去她家,往她身邊湊,儘管她待我不算熱絡,也從沒打擊到我的熱情,然而這麼多年過去,我對她的渴望和從前相比有增無減,卻總是害怕被忽略而不敢再靠近她。我忽然認識到,我不僅在愛情上是個膽小鬼,在親情上也沒大膽到哪裡去。
五月的最後一個周五,我給孫經理打了電話,表明自己想買房的意願。上次那單生意後,我跟他也提過,他說會給我一個非常優惠的價格,只不過當時我還沒下定決心,好在當時還沒開盤,孫經理又承諾會盡力為我保留一套,這才給了我充足的時間考慮。現在,我覺得是時候了。
孫經理約我第二天去看房,我欣然應允。本來我是打算給爸爸一個驚喜的,付了定金後再告訴他,但想想,買房畢竟是大事,不和他商量,似乎說不過去,所以這天下班後我直接去了爸爸那裡,決定當面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