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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06:59 作者: 萬斯年曲
「是啊,出去待了幾年,還是發現家鄉好。」她塗著紅色指甲的手交握在圓桌上,眼神帶著點回味和留戀還有久別返鄉的激動。她笑地很平靜,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看出她的喜悅,可我就是能感覺到,說不清楚原因,或許是因為我和她的緣分太奇妙吧。
「你呢?這幾年過得怎麼樣?」她用姐姐的口吻問我。
我決定不告訴她郁臨深的事情:「還不錯,我還在柯梁愛的公司,不過現在已經是經理了,不缺錢用。」
「那感情方面,有著落了嗎?」
她一提這個,我就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痛哭流涕的丟臉模樣,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感覺怪難為情的:「沒有呀,我現在對愛情不抱太多期望和憧憬了,有的話我就接著,沒有的話,一個人過日子也舒服自在。」
她點頭,但神情不像是贊同:「一個人的確自在,無拘無束,你還年輕,會這樣想沒什麼不對,但人總會有孤獨的時候,身邊有個人陪著的話,會開心很多。」
我有點驚訝,以前每次聊到這個話題,她都勸我不要把愛情看得太重要,隨遇而安是最好的心態,現在她突然也像媽媽那樣,話里向我傳達應該找個另一半的意思,我反而像失了主心骨,開始飄搖不定了。
「不用這麼看著我,阿媚,」她溫柔笑了,「以前你對大學時的男朋友戀戀不忘,茶飯不思的,我當然只能跟你說愛情都是虛幻的,不可靠的,可現在不同了,你是個能過好獨立生活的人,完全能用更理性和保護自己的能力處理好感情上的煩惱,我總不能還灌輸給你那樣的理論,否則我不就成了鼓吹你做老姑娘的罪魁禍首?」
「好吧……你說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有道理。別說我了,你這幾年去了哪裡?當時你走的時候無聲無息的,我可是難過了好一陣子。」
「嗯……」她難得猶疑了幾秒,又很快笑開,「去了國內很多地方,有名沒名的都去過,最後發現還是C市的人美景也美。」
「原來你是去旅行了呀,真好。」一直以來,我都很羨慕紅姐這種灑脫不羈的生活態度,性格坦率,過得隨性,不跟自己較勁,要是我也能有她這份心態,恐怕幸福早就被我抓在掌心了。
☆、5-3
晚上再見到酒舒,我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當然,見到紅姐的喜悅幫了我大忙。我和酒舒一起在小區門口的麵館吃完飯後,相伴回家。路上我們都沒有提白天發生的事情,夜涼如水,她挽著我,兩個人倚靠在一起,涼意倒是次要了。她跟我說她在M市的工作和生活,我微笑聆聽,多半不作聲。
「阿媚。」洗完澡後,我們雙雙躺在床上,酒舒睡在靠窗一側,剛躺下沒幾分鐘她就喚我。
「嗯?」我懶懶地哼了一聲。
「下午我打電話給媽媽了,媽媽沒有見過那個和你見面的人,只是聽人說他條件挺好,才撮合你們認識。她也後悔了,說沒想到對方會……所以,你不要太在意。」
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不過我還是笑著說:「沒事,媽媽也是希望我能早點結婚,她為我好,我理解的。」
她低低嘆了口氣,側身面對我,伸手摸我的頭髮:「阿媚,我跟郁臨深,我們沒有夫妻之實。」
我被她的話驚地差點掉下床:「怎麼會?……我是說,這些事不用告訴我。」
「我怕我再不跟你挑明,你會一直這樣委屈自己,傻妹妹,喜歡一個人就要爭取啊。」她的話就像在談論晚飯該吃什麼那樣平淡,但我的心卻砰砰打鼓,掌心也出了汗,完全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反應才算正常。
「結婚那天我就跟他說了,我心裡還有別人,一直沒有放下過,所以不會跟他做那些事,要是哪一天我真的放下了,再另當別論,他同意了,所以結婚那段日子,我跟他都不住一起的,只有在爸媽來看我們的時候,他才會回來待一會兒,但也從不過夜。」
「所以,你們這是在演戲?」我瞠目結舌,沒想到看起來穩重正經的郁臨深和性格柔軟的酒舒居然做出這麼不靠譜的事情來,一時無暇在意自己的心事被她看穿的尷尬了。
「我沒辦法,阿媚,媽媽不同意我跟時宇在一起,後來又逼我結婚,我沒辦法,我以為我可以接受別人,可真的結了婚我才知道我做不到,我當時都快絕望了,想著自己已經對不起他了,好歹能把自己的身子保留地再久一點,哪怕多一天也是好的。」
酒舒的聲音哽咽,帶著點點哭音,我突然心疼起她。時宇是她的初戀,兩人大學在一起,感情一直很好,所以當知道她要和郁臨深結婚時,我疑惑過,但也沒想過去問她,只當他們是感情不在才分開。
我移過去擁住她:「姐,都過去了。」
「阿媚,」過了會兒,她的語調恢復平靜,「我現在和郁臨深已經離婚了,我們又什麼都沒發生,你不用顧忌我,他是個好男人,既然你喜歡他,就試試吧,或許你們真的是彼此的那個人。」
我苦笑,雖然她跟我說的那些事比我不小心喜歡上郁臨深還要來的讓人震驚,但被她知道我曾經「覬覦」她的丈夫,我還做不到那樣泰然自若:「我一直以為我隱藏地很好,沒想到今天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阿媚,事實上,我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她遲疑道,「去年你生日那天,爸爸叫我跟郁臨深回去,也給你過生日,你喝多了,我本來以為你是因為高興,結果我們送你回這裡的時候,你突然喃喃地念臨深的名字,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犯了多麼大的錯誤,我不僅傷害了時宇,還耽誤了你的幸福,甚至也在無意間傷害了父母。」
我渾身變得僵硬,動彈不得,原本覆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覺握緊,我聽到自己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所以,他也早就知道了?那麼……你會離婚也是因為我嗎?」
臥室的燈突然亮了,酒舒無奈合著心疼的模糊眼神在我眼前放大:「別這麼想,阿媚,他的確知道,但我們離婚不是因為你,我只是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錯下去。我不愛他,他也一樣,只不過是到了結婚的年齡,想給父母一個交代罷了。」
酒舒好不容易清晰的臉漸漸模糊起來,我竭力保持鎮定,聲音卻沙啞難辨:「酒舒,別說了。」
「阿媚,」她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抱住我,拍我的背,「別這樣,阿媚。我懂你的心情,我們誰也不能肯定自己會愛上什麼人,不會愛上什麼人。你喜歡郁臨深,我支持你,他性子雖然冷,但為人正直,也能為別人著想,如果你真的跟他在一起,我能肯定,會是一樁好事。」
我想罵她天真,罵她太單純:就算你和郁臨深什麼也沒發生,那又怎麼樣?在旁人眼裡,你們曾經是一對夫妻,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然而我已經沒有再開口的力氣,只是感到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