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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06:59 作者: 萬斯年曲
我啞口無言,深知母親在電話里肯定說了些十分難聽的揣測,才惹得一貫待人溫和的郁臨深這麼生氣。我不敢再吱聲,心裡後悔萬分,如果我知道我會莫名其妙攤上這樣的事,把自己陷入這種尷尬的局面,我死也不會去接酒舒遞給我的那塊表。
我一進門,明顯感覺到家裡的氣氛很壓抑。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爸爸說話,因為背對著我,所以我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什麼樣的,爸爸坐在她對面,看到我,驚訝地站了起來:「阿媚,你怎麼回來了?」
媽媽扭頭看向我,眼睛裡全是擔心和憤怒,我知道那是因為酒舒。
「媽----」我頂著壓力喊她,她的眼睛略過我,定在我身後,再看向我的時候,有一種凌厲的壓迫感。
我才想起,我是和郁臨深一起回來的。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母親的聲音尖利,似乎下一秒就要衝到我面前,揪我的衣領。
「媽,您別誤會,是姐姐臨走時叫我把手錶還給姐夫,我剛才去給他送手錶……」
我還沒說完,母親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用食指指著我,憤怒地說:「這麼說,你早就知道酒舒離婚了?」
「我……」
「你知道她要離婚,都沒有勸勸她,還幫她瞞著我們!?」
「雙怡!你冷靜點,」父親走到我面前,擋在我身前,把母親一直定格在半空中的手按下去,「臨深還在這兒呢,有什麼事你問臨深,他們夫妻倆的事和阿媚無關。」
母親跌回到沙發上,過了好一陣子,才紅著眼睛開口說話:「臨深,你和酒舒好好的離什麼婚哪!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對你糾纏不清?還是酒舒不懂事,意氣用事,讓你傷心了?」
我知道母親是傷心了,除了酒舒結婚那天,她因為激動哭過,我從沒有在別的地方別的時刻見她哭過。但她的傷心再次傷了我,酒舒離婚並不是我的錯,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已經離婚,我對此完全不知情,最多算知情不報而已。
郁臨深站在原地,神色難辨:「阿姨,我和酒舒誰都沒有做錯事,我們只是不合適對方。酒舒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既然作了和我離婚的決定,肯定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或許您可以找機會和她好好聊一聊,了解一下她心裡的想法,弄清楚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母親在他開口的瞬間,肩膀就一直緊緊繃著,我想,那聲「阿姨」已經意味著一切已成定局。
看見她這樣傷心,我心下不忍:「媽,姐她一直很懂分寸,會這麼做,肯定有……」
「你閉嘴!」
她口氣頗為嚴厲地打斷我的話,眼神里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
父親坐在母親身邊,抱歉地看我一眼:「阿媚,別介意,你媽媽是太生氣太難過,才會對你發脾氣,」他又看向郁臨深,「臨深也是,她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話你別當真。」
郁臨深嘆口氣,看起來有點疲於應付這樣的家庭事務,臉色倒不像剛才那般陰沉了:「我跟酒舒是和平分手,我只能說,走到這一步,我很抱歉。」
「我知道,臨深,這事不怪你。」
父親又看了我一眼,用眼神告訴我不要介意,我扯出一個微笑,對他搖頭,告訴他我沒關係。他也苦澀地笑了一下,然後低頭低聲安慰起母親:」雙怡,兒孫自有兒孫福,酒舒這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們都希望她能過得開心,等她從M市回來了,她會給我們一個解釋的。」
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安慰母親,只能識相閉嘴。此時此刻站在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房子裡,我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不小心闖入的陌生人,哪怕郁臨深都能算作這個家的一份子,而我則完全是個沒存在感的局外人。
晚上,我在臥室整理衣物,把前段時間隨手塞進衣櫃裡的衣服、襪子、內衣和其他雜物都一股腦拿出來扔在床上,再一件件疊好,分門別類地又塞回衣櫃。
每當我的心情特別低落的時候,我就會收拾房間,然後在機械地重複摺疊和碼放的過程中,去想一些我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的問題。雖然絕大部分情況下,做完這些後,我什麼結論也沒有得出,只是覺得更加疲憊,但我依然樂此不彼,它漸漸變成一種只有我自己能從中體會到平靜的儀式。
忙活了一個小時,衣櫃才重新恢復整齊,我雙手叉腰,對著衣櫃長吁一口氣,心情終於從上午的忐忑不安平靜下來。
躺在床上盯著衣櫃發了會兒呆,我起身,走出臥室,來到我平時很少踏進的雜物間。這裡擺著我不會再穿的鞋子和衣物,我不捨得扔,鞋子用鞋盒裝起來,整齊碼在靠牆角落裡,衣服疊收在收納箱裡,因為東西非常整潔,所以我一般兩三個星期才進來清一次灰。
收納箱頂端蓋著一張紅綠藍三色格子相間的厚硬布料,中間凸起一個方盒形狀。我掀開布料,抱起那個不大的方形紙箱回到臥室。
我盤腿坐在床上,打開床頭柜上的紙盒,細細打量裡面的物件,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將它們塞進盒子裡保留下來的,但我知道我為什麼那樣做,因為它不屬於我。
手機鈴聲在室內響起,這段鈴聲是我自己剪輯製成的,會選這首歌,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大概只因為《This Love》的歌詞一度唱進我心裡,或許是因為那時的我正在矛盾和彷徨的泥沼里掙扎……我幾乎已經快要忘記我為什麼會陷入那樣的困境中,當我看到手機屏幕上「酒舒」的名字時,一瞬間,那些無處宣洩的苦悶好像又找到回來的路。
「阿媚,剛剛爸打電話給我了,對不起,媽媽只是太生氣,才會那樣說你,我應該早點向她坦白的。「電話一接通,酒舒就迫不及待向我道歉,我應該為這一點感到高興的,可實際上我一點也不覺得喜悅,相反,我覺得怪異,一種非常彆扭的怪異。
我知道酒舒是怕我難過,所以刻意忽略這種奇怪的感覺:「沒關係,爸媽知道也是好事,你多給媽媽打電話,哄哄她。」
「我知道,讓她一下子接受不太可能,還是慢慢來吧,反正婚我已經離了。」
我不想談這個沮喪的話題,稍微提高聲線,用輕快的口吻說:「在那邊怎麼樣?還習慣嗎?」
「還不錯。別說我了,說說你吧。」她似乎不願意談到她在M市的生活,很快把話題引到我身上來。
「我有什麼好說的。」
「你和男朋友現在怎麼樣?」
「額……「這是她第二次問到我和鄭辛遠,但我依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就那樣吧。」
她在那邊嘆了口氣:「阿媚,還記得我臨走那天和你說的話吧?一切跟著自己的心意走。」
我苦笑,酒舒居然比我還天真:「你現在追求自由成癮了?」
「我只是希望你真的快樂,如果喜歡那最好,如果不喜歡,別勉強自己,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走入婚姻後,也許我們還有反悔的機會,但是代價卻是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