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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04:59 作者: 那殊
    辜尨竟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讓謝知遠親自來逮她回國,非得讓她斷了這關係不可。

    謝知遠抱了抱這個他一手養大的小丫頭,溫和道:「我們也不想逼你,最後怎麼選擇,還是看你。」

    「不管你最後如何選擇,外公都是支持你的。我們不求你大富大貴,只願你平安喜樂。」

    謝知遠在小樓里待了一個早上便告辭。他在倫敦安排了住宅,並不打算打擾小姑娘們的自由生活。

    書玉和公寓裡的姑娘們一路將謝知遠送到了院子門口。

    「譚的外公,有空常來玩呀!」姑娘們很是不舍。

    謝知遠笑道:「只要你們不嫌棄我這個老頭子。」

    直到謝知遠坐著來時的汽車駛出了小巷,書玉才垮了肩癱坐在院子裡的西府海棠樹下。

    外公這番懷柔的政策當真讓她陷入了難題。

    她不會背棄兩位老人而私奔,他們對她而言,勝過生命。她也不願離開辜尨,他是她刻在心上的人,離了他,她一輩子也不會開心。

    現如今,她卻非得在這兩者間做個選擇。

    頭頂上的西府海棠落下幾片花瓣,輕飄飄地停在了她的膝頭。她抬頭看向頭頂越來越稀少的海棠花,心下嘆了一口氣----這株被意外催開的西府海棠,怕是快要過完花期了吧。

    ***

    謝知遠敲響閻崶公寓的房門時,閻崶正在大廳里喝得酩酊大醉。

    單身公寓裡瀰漫著濃濃的酒味,滿地紙頁被窗外的風吹刮在地,然而屋主人無心去收。

    「我聽聞你父親過世了。」謝知遠道,「節哀。」

    閻崶有些狼狽。他沒有想到自己這副不成器的模樣竟被恩師看了個正著。

    謝知遠拿起桌上的酒杯嗅了嗅:「好酒,可惜被你糟蹋了。」

    閻崶抹了把臉,企圖將腦中的混沌抹去:「老師,我……」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依我對你的了解,單是老閻去世不至於對你有這樣的打擊。」謝知遠放下酒杯,目光沉靜地看向自己的得意門生,「我沒有興趣你到底是經歷了情傷還是遭遇了什麼變故,但是我的徒弟不得如此放縱失態。」

    閻崶慚愧極了:「您說的是。」

    「閻崶,來倫敦前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謝知遠淡道,「你說你會照顧好書玉,你做到了嗎?」

    閻崶語塞。

    「你太讓我失望了。」

    謝知遠離開時不輕不重地關上了門,一絲多餘的噪聲也沒有,一如他的人,不喜不怒、極有分寸。

    ***

    傍晚時分,皇家實驗室冷冷清清。辜尨忙完了一天的實驗,披上大衣鎖門下了實驗樓。

    他一下樓便見實驗樓前空蕩蕩的操場上站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氣質卓然的華人,約莫六十歲,卻半點不顯老態,溫和的眼裡蘊了幾分通達智慧。

    「辜尨?」老人忽而出聲叫出了他的名字。

    辜尨走了過去,笑了笑:「謝老,多年不見。」他只一眼便知曉了眼前這位老人的身份,因為老人身上的氣質與書玉身上的水墨韻味實在是太相似了。

    老人眼裡閃過一道讚許。

    「難得你還記得我。」謝知遠笑著點了點頭,「有時間嗎?我們聊聊吧。」

    第235章 插pter30. 瘋狂之夜

    這兩日來, 書玉有些心神不寧。她想和譚復通電話, 卻擔心打攪了老人養傷, 可若讓她這麼幹坐著, 她又心焦得難受。

    謝知遠自第一天來小樓後再也沒有出現,說是去拜訪倫敦舊友, 但書玉明白, 老人家這是留著空間等她做決斷吶。

    她該怎麼辦呢?譚復的傷令她歸心似箭,可她這一離開, 她與辜尨的聯繫大概就要斷了。辜尨在皇家實驗室打下了一片大好江山,他怎麼也不可能放棄這裡拼搏得來的一切,與她一同回國。就算他願意,她也不忍心他做這個犧牲。

    她希望她的心上人能無拘無束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 不要因她而受束縛。但只要謝知遠和譚復強勢介入,辜尨必然失去自主權。她忽然害怕起來,如果辜尨今日為了與她在一起而甘願受限,那麼往後呢?他會不會厭倦處處收到鉗制的生活?會不會連帶著,厭倦了她?

    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不受控制,如瘋長的雜糙般纏繞了她的整個心臟。

    她想起了蘇門答臘海港上一身工裝的辜尨,懶散而恣意。他的生活該有萬般的可能, 應多姿多彩、浪漫而生動, 實在不該與她這個死氣沉沉的古板女孩牽扯在一起。理性告訴她,分開是最好的結果;感性卻惹得她落淚,她無法想像有朝一日辜尨身邊會有別的女孩, 只消想上一想她就嫉妒得發狂。

    書玉就這麼把自己關在臥室里頹喪地過了三天,沒有糾結出個結果,卻在傍晚時分等來了一臉嚴肅的謝知遠。

    「丫頭,我剛剛接到電報,你爺爺的情況不太好。你收拾一下,我們明天一早搭乘閻崶的私人飛機回國。」

    書玉驚了驚。變故來得突然,她還沒有準備好:「那……那我也得和導師說一聲。」

    謝知遠道:「我今日已拜訪過艾爾莎,她說歡迎你隨時回來繼續學業。」

    書玉語塞。外公如此周到地安排好了一切,她再反駁那就是在無理取鬧了。

    「好好收拾,今夜睡個好覺,明日一早我來接你。」謝知遠說完便扣上帽子急匆匆地出了院子,坐上轎車離去。

    窗外,夕陽早已收盡最後一絲餘暉。書玉抿著唇沉思了許久,終於下了決定:明日一早她勢必要與謝知遠一同回國,但在這之前她要做最後一件事。

    腦中不可控制地閃過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她心跳如擂鼓,既慌張又激動。哪怕要走,她也要給辜尨留下不可磨滅的回憶,就算日後他們再也沒可能相守,她也要在他的心底里刻上她的烙印。

    她知道這樣的想法自私又無理,但為了愛情,她便放縱這一次吧。

    ***

    辜尨兩日前與謝知遠進行了短暫的談話。果然如他所料,老人是來勸他離開書玉的。

    不得不承認,謝老極有手腕,無論是說辭還是儀態,都讓人挑不出毛病。若換做旁人,大概就要被老人說動了。

    可惜,謝老試圖說服的對象是辜尨。

    辜尨一旦認準了一樣東西,從來沒有放棄的道理。他可以沒有一切,但不能沒有她。

    「謝老,您若害怕我日後傷害了書玉,不如列上條件吧。需要我怎麼做,您才能放心將書玉交給我?」辜尨不閃不避地望向謝知遠。

    謝知遠道:「如果我讓你放棄你在倫敦現有的一切,回國為我和譚復賣命呢?」

    辜尨沒有絲毫猶豫:「可以。還有嗎?」

    「你不得與中土辜家有任何瓜葛。你若想與書玉在一起,必須入贅譚家,你能接受嗎?」謝知遠又道。

    辜尨依然點頭:「這好辦,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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