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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02:59 作者: 一枝發發
    後來賀尹遲想起那種感覺,像是對某種東西迷戀成癮,近在咫尺卻又不屬於自己,心裡痒痒得不行。

    「宋遠棠。」他只好喊一聲他的名字,來緩解心中的癮。

    低著頭的宋遠棠回頭看他。今天夜色很美,月朗星疏,有清風掠過發梢,舒爽清涼。四月中旬的晚上還留著涼意,賀尹遲卻因為跑步出了汗,把校服脫下來扔到了一邊。

    「你要不要躺下來試試?」他指了指月亮,銀灰色的光灑在他的指尖。

    「不要。」宋遠棠很乾脆地拒絕。

    賀尹遲看著他,明明他很累,卻非要表現得那麼要強,忍不住上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試一下嘛。」

    宋遠棠心不在焉的,老師布置了作業,但算上運動會的時間,假期有三天,並不急著寫。他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像是生活在海底的鯨,終於浮上水面透了口氣。

    但這種感覺並不愉快,反而心裡空落落的。

    他只會學習,忽然之間不用學習了,有種難言的不踏實。就如一個老木匠,做了一輩子木工,也只會做木工,現在突然不讓他做,第一反應不是輕鬆,反而是找不到存在感了。

    賀尹遲又扯了扯他的衣服,這回用的力氣比剛才大了些,宋遠棠重心不穩向後倒去,賀尹遲用手臂接住他。

    「你做什麼?!」宋遠棠惱怒道。

    賀尹遲收回手臂,把自己的校服墊在了他腦袋下面,笑嘻嘻地,「這麼緊張幹嘛,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宋遠棠的戒備心太重,這種性格交起朋友一點都不討喜,只有相處多了,才會發現他並沒有惡意。只有宋遠棠知道,從冷漠假裝不識到現在,賀尹遲已經一步步侵入了他的世界。

    他給過賀尹遲機會離開,每一次漠然,每一次無視,都像在無聲驅趕著賀尹遲。可遲鈍如賀尹遲,一心陷在愛意里,並未察覺。

    他不但沒走遠,反而捂化了宋遠棠那顆冰凍的心。

    「你看,」賀尹遲伸著手指點著墨黑的天空,細數著什麼,「今晚有十二顆星星。」

    城市裡已經很難見到星星,平時只有一兩顆掛在天上,這樣多已是難得。宋遠棠數了兩遍,懷疑賀尹遲該回幼兒園好好補補數學,「只有十一顆。」

    「是嗎?」賀尹遲側過頭看著他,宋遠棠的整張側臉都被裝在他的眼眸里。他眨了眨眼睛,用很輕的聲音道,「明明眼裡還有一顆。」

    宋遠棠一愣,一時間未回味過賀尹遲話里的意思。

    賀尹遲卻輕笑起來。宋遠棠這個人太危險了,勝過一切會讓人著魔的事物,僅僅是這樣靜靜看著他,賀尹遲身體裡便有種不聽使喚的、壓抑不住的要吻他的衝動。

    已經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宋遠棠看向他,雖然兩人之間隔著一道暗光,但依舊有種情愫在發酵。賀尹遲啟唇,「我可以……」

    後面幾個字還未出口,便有一道強烈的光照過來。

    「哎,那邊兩個,幹嘛呢?!」是教導主任的聲音。

    賀尹遲用手擋著光,眯著眼睛坐起來,教導主任遠遠看不清楚,以為是小情侶在談情說愛,走近了才看清是兩個男孩。

    他拿著手電筒在兩人面前晃來晃去,語氣不善地詢問,「這麼晚了,你們倆在這幹嘛呢?」

    賀尹遲下意識擋在宋遠棠前面,「剛跑完步,躺在草地上休息一下。」

    教導主任還以為抓到了早戀的,用光上下照著兩人,晃得賀尹遲睜不開眼睛,看見還未落下去的薄汗,才確認沒騙他,「晚上操場上不准逗留,趕緊回家!」

    「知道了。」賀尹遲很乖地挎上書包,拿起自己的校服,還想去牽宋遠棠的衣袖。

    倒是宋遠棠無意識地躲開了,淡淡說道,「走吧。」

    第十九章

    吃過了退燒藥,宋遠棠蒙著被子睡了一覺,他被宋曉儷打電話的聲音吵醒,外面天放晴了,陽光刺透淺白色的薄紗,傾落在他的被角。

    難受的感覺已經消失殆盡,頭也沒那麼沉了,他抬手自己摸了摸額頭,應該是燒退了。

    「……跟你說了多少次,小棠跟你沒關係了!過生日?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自己不是有兒子嗎!給你兒子過去啊!」宋曉儷罵罵咧咧的聲音穿透並不隔音的老房子,之後便回歸寂靜,應是她自己按掉了電話。

    過了幾秒,又聽見她自己恨恨罵了聲,「假惺惺!」

    宋遠棠坐起來,咳了兩聲,被門外的宋曉儷聽了去,過來敲門,「棠棠醒了沒啊?吃飯了。」

    他不好再賴在床上,起來把髒衣服收拾到陽台的髒衣簍里,打算等吃過飯了再洗。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的,總在想昨晚的事,雖然他燒得糊塗,但賀尹遲的溫暖臂膀總是在他腦海里迴旋,那種感覺,光靠想像就已經讓人臉紅心跳。

    「不舒服嗎?」宋曉儷看他奇怪的樣子,狐疑地問了一句。

    宋遠棠搖頭,「有點感冒。」

    「你要自己多注意點身體,媽不能常盯著你。」她苦口婆心地叮囑著,又念叨了幾句老生常談的話。

    宋遠棠點了點頭,輕聲應下,說知道了。實際上,宋曉儷這樣密不透風的關心已經讓他喘不過來氣。

    「你快過生日了吧。」她把關於兒子的每一件事都記得仔細,甚至仔細過自己的事。每年宋遠棠過生日,他生父都會打電話過來,問能不能和兒子一起過個生日,無一例外都被拒絕。剛才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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