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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57:26 作者: 匪夢
    說著說著,杜佳忽然覺得背後一冷,忍不住緊了緊衣服,朝司機說道:「師傅,您這空調開的多少度啊?怎麼這麼冷?」

    司機沒有回答,整個人坐得筆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前方,冷冰冰地說道:「你一個女人家,對著一群男人說出這種話,都不覺得丟人嗎?還跟朋友炫耀,簡直是不知廉恥,不守婦道!」

    杜佳簡直莫名其妙,一聽他的話就炸了,「你怎麼說話的?我說什麼話關你屁事?吃你家大米了,管得這麼寬?」

    採買卻攔住她,小聲勸道:「算了,我們還要他送我們到山下呢,別跟他吵……」

    主要是她覺得這個司機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

    明明來的路上這個司機開黃腔開得最厲害,杜佳也跟他開過不太正經的玩笑,那時候他還色眯眯地看了杜佳一眼,說她懂情趣,趁機摸了摸她的大腿,被杜佳罵了幾句才收斂。

    她知道是他送她們下山的時候,還覺得很尷尬,結果現在他卻在指責杜佳不知廉恥?

    這像是一個亂摸女生大腿的人會說出來的話嗎?

    最奇怪的是他的姿勢,正常人坐得這麼筆直,很快就會累,而且這個司機吊兒郎當的,一直都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完全就是混混一個,怎麼會用這么正經的坐姿?

    她原來還猜測是不是裝樣子,可是他們開出來快半小時了,司機的坐姿一點都沒有變過,眼睛也不看後視鏡,實在是太古怪了。

    杜佳卻完全不管這些,一把推開她,怒道:「憑什麼算了?這都什麼年代了,女人開個黃腔就是不知廉恥?我倒要問問他媽知道廉恥,是怎麼生的他!」

    說著就巴著座位往前探身,要跟司機面對面理論。

    司機這時候倒是有了動作,緩緩轉過頭來,陰森森地問她:「幹什麼?」

    他的身體還在繼續開車的動作,杜佳半個身子都探到前座去了,看得分外清楚——

    司機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木頭娃娃,腦袋被什麼東西擰過來了一樣,身體卻還保持著原來的狀態,完全沒有活人應該有的肌肉聯動。

    杜佳愣愣地看著他的臉,發現司機的眼睛圓睜,裡頭全是紅血絲,跟她對視這麼久居然都沒有眨眼,瞳孔擴大到極限,還在顫抖,仿佛看到了什麼令人驚恐的事情。

    採買被他們倆嚇了一跳,失聲尖叫道:「看路!杜佳你幹什麼?不要跟司機吵架,這樣太危險了!」

    杜佳看著司機眼神里明明寫滿了驚恐,臉上的表情卻是木然,一絲情緒都沒有,想到沈驍臨走前給他們分黃符的舉動,頭皮不由得一炸,渾身都僵住了。

    直到採買忍無可忍,拉住她用力往後一拽,杜佳坐回了后座上,才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渾身冷汗都出來了。

    採買憤怒道:「你到底想幹什麼?麻煩你理智一點,找死也不要帶上我行不行!」

    杜佳完全沒有心思跟她解釋自己看到的東西,緩過一口氣來,就轉身用力去扒車門,一邊朝司機瘋狂吶喊:「放我下車!開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這次就送兩個人,司機開的是自己的小轎車,很老的款式,沒有自動鎖門的功能,她這麼亂撞很可能真的會打開車門!

    山路狹窄,司機一輛車開著就已經很勉強了,杜佳的那個方向還是懸崖,跳出去就是死!

    這種情況還去撞車門,說什麼自己不想死,腦子有毛病吧?

    採買看杜佳的眼神簡直跟看瘋子一樣,死死地抱住她,不讓她開門,一邊回頭朝司機說道:「師傅,您別理她,她就是脾氣上來了……」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採買怔怔的看著司機,嘴唇抖了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見司機的腦袋幾乎是180度的非人角度轉過來,面朝她們的方向,眼睛已經沒有了神采,完全變成血紅的顏色,嘴角卻緩緩勾了起來,笑得格外陰森可怖。

    就算是這樣,他的雙手依然穩穩地把著方向盤,坐姿筆直端正,飛快而嫻熟地在崎嶇的山路上行駛。

    採買忍不住瞪大雙眼,喉嚨動了動,跟杜佳兩個人抱在一起,絕望地尖叫起來:「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司機的嘴巴一張一合,發出的卻是女人的聲音:「不守婦道,該死!」

    話音落下,整輛車頓時失控,在沒有撞擊到任何東西的情況下,朝旁邊的懸崖側翻下去!

    採買和杜佳都沒有系安全帶,兩個人的身體失重騰空,狠狠撞擊在車廂內壁上!劇痛傳遍了全身,到後來她們倆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哪裡沒受傷,只知道緊緊地抱在一起,絕望地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的剎那,她們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還活著,好半天都沒有動彈。

    然而身上的劇痛,還有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都提醒她們的確是逃過了死劫。

    油箱已經破了,還在往下滴油,生命的威脅還沒有完全解除,她們顧不上哭,掙扎著從碎裂的車窗逃了出來,互相扶持著往外走。

    司機的脖子被扭成那種樣子,肯定是活不成了,她們也沒有心思再去救別人,死亡的威脅下,只有身邊的這個人是唯一的支柱。

    無論是從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走出去不知道有多遠,直到再也看不見車子,她們才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一樣,順著樹幹滑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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