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書房的門沒有關緊，燈光從門縫裡漏了出來。

    屁桃屁顛屁顛地擠開門縫走了進去，抬頭望著堆滿文件和各色零食的桌面。

    我要吃飯！屁桃跳上常夏的工作檯，用頭拱著常夏正在打字的手，不滿地喵嗚聲從喉嚨里溢出來。

    「乖，等會兒我就來陪你玩。」常夏的目光一直看著電腦屏幕，他敷衍地揉了揉屁桃的頭，將它抱下桌子。

    常夏，我餓了！我想吃罐頭！屁桃不死心地跳上常夏的膝蓋，將毛腿伸得長長的，想要撓常夏的下巴。

    常夏被它弄得癢得不行，只得把它抱起來大力地親了一口安撫道，用最溫柔地聲音低語道，「我知道你很無聊，等我工作完就來跟你玩，好不好？」

    屁桃的身體猛地一僵，耳朵支棱起來，一抹淡紅蔓延上耳尖。它甩甩頭，憤憤地在常夏的工作檯上磨了磨爪子，見常夏不再理它，只好坐下來安靜地不再搗亂了。

    「屁桃最乖了」。空暇時間，常夏低下頭滿意地親了親屁桃的頭頂。

    哼，等會兒要記得給我吃罐頭哦，不然我就真的生氣了。屁桃踩著奶咪嗚道。

    兩個小時後，常夏的工作完成，屁桃等到打著呼嚕趴在常夏腿上睡著都沒有等來罐頭。

    常夏沒有滿足它的需求，這讓醒來後的屁桃很是不滿。它變著法跟常夏表達抗議，可無論它在放罐頭的儲物櫃前轉多少圈，常夏始終一副沒看見的樣子。

    沒有吃飽的屁桃變得懨懨的，電視裡小豬佩奇歡快的一家人都沒辦法讓它打起精神來。

    戶外的寒風颳得窗戶嗚嗚作響，直教人聽得心慌。

    常夏變了，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屁桃扒拉著食盆里為數不多的貓糧，憂鬱得要命。

    呵，人類。屁桃長嘆一口氣。看來只能只能使出那一招了……

    進廚房倒水的常夏，一出來就看到一個幾乎快成正圓形的橘色毛球面朝著窗外，不知道在思量著什麼，氣氛嚴肅。

    愚蠢的人類怎麼會懂滿心憂慮的橘貓在想什麼呢。常夏只覺得胖成球的屁桃也超可愛，工作結束後能看到這麼可愛的背影，真是解壓。果然養只貓是正確的決定。

    屁桃恢復了正常的狀態，每天乖乖地吃著常夏為它規劃好份量的食物，除了每天睡得像小豬仔一樣外，別的都乖得不得了。常夏欣慰得不得了，覺得自己養了只全世界最乖最懂事的貓，每天工作結束後都忍不住在私人微博上發上一大堆屁桃的抓拍照。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看似平靜無常的生活在某一天夜裡被打破。

    床頭柜上的數字時鐘顯示此刻已是凌晨2點35分。

    常夏睡得並不安穩，在睡夢中他隱隱約約聽到有腳步聲與翻箱倒櫃的聲音在室內響起，聲音很輕，但卻被夜晚的寂靜襯托得異常刺耳。一時間他分不清楚這究竟是夢境還是家裡真的進了人。

    次日醒來後，常夏將公寓全方位檢查了一遍，財物並沒有丟失，甚至連位置都未曾變動過。唯一被動過的，是冰箱裡的半截香腸，儲物櫃裡的妙鮮包也少了一包。

    常夏蹙起眉頭，思量半刻後，表情糾結地轉過身去，狐疑地看著屁桃。感受到常夏審視的目光，屁桃驀地夾緊了屁股，豎直著尾巴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與他擦肩而過。

    「……」常夏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怪事發生的第二次距離第一次並沒有多久，加班過久的常夏睡得迷迷糊糊的並不是很沉。怪聲響起時，他幾乎第一時間就醒了過來。

    不是做夢？常夏拿起床頭柜上的眼鏡，打開燈，打著哈欠走出房門察看。客廳與餐廳並無異樣，所有東西都擺放在原地，空曠的空間裡安靜得只剩下他的呼吸聲。他走到屁桃的貓窩前，只見屁桃睡姿如常，除了呼吸起伏有點大以外。

    「……」這上下起伏得跟海浪似的，應該是沒睡著吧？

    常夏並沒有很快就離開，他靜靜地觀察著屁桃，時間久到屁桃搭在下巴旁的貓爪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要被看出來了……屁桃的小腦瓜里亂成漿糊，但還是本能地強裝鎮定。

    咚咚咚咚，屁桃的心臟都跳到喉嚨口上。

    怎麼可能。看著渾身都透露著緊張的橘色毛球，常夏輕嘆一口氣，他俯下身揉了揉屁桃的飛機耳，選擇回房間繼續睡覺。

    鬆了一口氣的屁桃整隻貓癱軟了下來，扒拉出藏在肚皮下的一小截香腸，不由地感慨道，攢點口糧真是不容易，都快把我餓瘦了。

    自那一夜後，常夏再也沒在半夜聽到過什麼奇怪的聲音。偶爾起夜路過客廳時，都會看到躺得四仰八叉的屁桃打著呼嚕睡得香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裡夢到了什麼好吃的，小嘴咂得津津有味。

    屁桃乖得不得了，再沒有什麼古怪的舉動，每天跟在常夏身後黏糊得不得了。很快，常夏就將這些事拋諸腦後。

    畢竟貓就是正義，偶爾一些奇怪的小舉動，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一人一貓相處得分外和睦，常夏儼然一副寵溺毛孩子的傻爸爸的模樣，他給屁桃拍了許多日常的抓拍照發上微博，有熟睡的、進食的、窩在他懷裡撒嬌的，吸引來了一小波橘貓粉，評論里常有人大呼可愛，每日求更。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被嚴格管控食物的屁桃體型仍是日漸圓潤。

    一切都是這麼得祥和與愉悅。

    直到半個月後，熟睡的常夏被餐廳里玻璃碎裂的聲音驚醒。

    第3章 暴露

    最可怕的東西，除了流浪時的冬天，還有那一天晚上出現在我身後的常夏的臉。

    ----屁桃手記

    玻璃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常夏的神經倏然緊繃，睡意在片刻間煙消雲散。從夢中被嚇醒並不是什麼美好的感覺，他只覺得大腦皮層因刺激而嗡嗡作響。

    戴好眼鏡，起身下床。常夏無奈地搖了搖頭，準備走出房間去找那個總是半夜作妖的壞毛球。

    吸取了前兩次的經驗，常夏這次沒有開燈，甚至連拖鞋也沒穿，只是踮著腳慢慢輕輕地挪步走去，生怕被屁桃給發現。

    畢竟抓髒要抓現場。

    廚房透著微亮的暖光，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冰箱保鮮室的燈所發出來的。走進廚房，冰箱門果然是大打開著的。同時站在冰箱門後的，還有一個正扎進冰箱裡埋頭苦吃的人。

    我家怎麼會有人？！常夏心臟突然漏了一拍，雞皮疙瘩瞬間立了起來。

    像是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不安的氣息，冰箱後的那個「人」鬼鬼祟祟地探出個頭來四處張望，當他的頭緩緩轉向右邊與常夏目光對接時，兩人都愣住了，時間仿佛被無限暫停。

    那是一個黑髮青年，身上未著片縷，嬰兒肥襯著臉蛋圓潤可愛，眼睛大得如貓兒瞳一般，被冰箱的暖光映得水潤晶瑩。乍一眼看去，這就是一個長相清秀可愛的普通男生，如果他不是這副見到鬼的猙獰表情的話。

    常夏身子一晃，手撐在身後的牆壁上穩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