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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49:26 作者: 寧不笨/燃墨/婉兮清揚
……他有哪裡表現的像是很想要這隻杯子嗎?宣寧一邊捫心自問,一邊樂呵呵的想到原來林大哥也不是萬能的嘛!在瓷器上眼光精準的林謙益,遇到犀角似乎有點力不從心?一想到有機會像以前林大哥給自己解釋一樣解釋給林大哥聽,宣寧得意的翹起嘴角:「不是,是這個東西沒什麼收藏價值,是水牛角做的而已。」
「這樣啊……我對犀角還真沒什麼研究。」一眼就看出宣寧的躍躍欲試,林謙益並不打算說破,只微微含笑順水推舟。
「那我就隨便說說了。這只是杯子,所以首先可以從紋路來判別。所有犀角的縱剖面都有竹絲紋,但實際上這不能當做判斷依據,因為水牛啊氂牛啊它們的角上也有竹絲紋的。不過橫剖面的魚子紋,就是犀角所特有的了!」
「原來是這樣……」林謙益看著宣寧眉飛色舞的講著,眼神愈加柔和,看來讓宣寧去講習班的決定沒有下錯。
現在的宣寧,沒了在按摩店工作忙碌時的疲憊不堪,也沒了剛辭職時的茫然無措,正在以他自己毫不自知的速度,迅速掃去蒙蔽其上的浮塵,一天比一天奪目。
受到鼓勵的宣寧衝著林謙益笑:「老師也講過的,這其實不能當做判斷的全部依據。因為有的造假者,能夠把水牛角剖開了再一層層的燙壓煮熟來偽造特徵。再要判斷的話,我是聞氣味了。亞洲的犀角都有著清香,而水牛角什麼的會因為干磨帶上其他東西的味道,比如說硫磺味。林大哥你聞一聞,這隻杯子就有股好象什麼化學藥品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是仔細分辨還是察覺得到的。」
林謙益一聞,果然如此,他揉揉宣寧的頭髮:「我們宣寧在講習班很用功吧,現在都快成專家了。」
「什麼專家……」宣寧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說不上來是因為林謙益的誇獎還是在臉頰邊若有似無擦過的指尖,「要我這樣就是專家,那造假的人就該高興了!其實還有不少辨別方法的,但我用不來。」說到這他有點沮喪,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來,講的頭頭是道,「比如看角髓,水牛角在橫剖面圍繞中心有層疊的白色圈狀角髓,亞洲犀角是沒有的。」
「你一直在說亞洲犀角?」
林大哥是在很認真聽自己說話呢……宣寧心裡暖乎乎的,「嗯,像杯子這類小巧的工藝品多半是用亞洲犀角……呃,是說有年代的犀角,現在製作的就不一定了,因為亞洲犀牛都很稀少很稀少了。亞洲犀角的顏色更淺,蘇門答臘和爪哇的犀角通常是蜜色或栗色,因為純淨的色澤和高透明度,喜歡的人非常多。而印度犀角叫做雲頭雨腳,上面色澤偏暗,下面卻明朗起來,這種色差也很受歡迎。」
「那你還學到什麼鑑別方法?」林謙益不留痕跡的引著宣寧繼續說。
「唔,最重要的是從雕工來。明代犀角杯注重天然美,斧鑿比起清代來要少得多。到了清朝,犀角的雕刻走的是精雕細刻、技巧繁雜的路子。但實際上說到工藝精湛,還是要推明代中後期。」宣寧說著有點神往,「那時候有種技術叫淺浮雕,只雕出一毫米的深度,卻能在這短短的一毫米里展現出七八個層次!想想都覺得一定很美!」
「嗯……」不知道什麼時候,林謙益的身體又俯下來。宣寧只覺得他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不,甚至就在耳朵裡頭。掃著每一寸皮膚,微微帶了一點曖昧的笑意,即使是熱氣都沖不淡,「這是不是就叫做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嗯,宣寧你說?」
「……我,我才學了幾天而已。」這個時候宣寧其實已經反應過來,林謙益就是在鑑別犀角上再不拿手,從他當初對牙雕的判斷來看,他也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悄無聲息的體貼與用心,才最讓人動容。
宣寧還想再說什麼,腰間猛地一緊。林謙益的手環過來,夏季薄薄的衣物讓人有種根本就不存在的錯覺,那個人身上的熱燙簡直能灼傷自己,宣寧手忙腳亂的退了一點,冷不防已經抵在了身後的椅子上,然後就聽到林謙益悅耳的低笑。
他有點懊惱:「林大哥!」
「別生氣。」用手指撫過去讓他別咬嘴巴,林謙益也開始反省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我不是故意的,誰叫我們宣寧這麼可愛。」
「……」要是可以的話,宣寧真想翻個白眼。
少了林謙益三不五時的騷擾,接下來宣寧的效率大大提高,他總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是一對鎮紙,拿在手裡,鼻端隱隱約約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香氣縈繞。形狀是兩個長方形,並不出奇,鎮紙上雕的圖案摸著似乎是公雞和一種花卉。刻紋古拙而簡潔洗鍊,從風格上來說更傾向於明朝。
等他用異能一看,就忍不住笑了。他沒有判斷錯,這對沉香木鎮紙的確是明晚期的。上面的圖案果然是公雞,神氣活現的在左邊那隻鎮紙上,昂著腦袋好似在啼叫一般。右邊的鎮紙上則是朵雞冠花,正鮮艷的怒放著。描述的字樣說明了這副配成對的圖案的寓意,是冠上加冠,也就是官上加官。
林謙益一見他在那兒偷著樂,就自動把剛才的話拋到一邊,「樂什麼呢?」特意湊到宣寧耳邊問出來,果然見他耳根又紅了,於是林謙益也樂了,「說給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