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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35:50 作者: 風染白
    然後我抬起頭,與他平視,我說,韓衛,拋棄我是你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

    我要看著他後悔,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樣子。

    但是談何容易?

    T大雖然是名牌學校,可是現在多少大學生出來就失業,多少人在大學是混出來的。

    很多人都說,中國現在的教育體制是小學學初中的,初中學高中的,高中學大學的,大學學幼兒園的,乍聽很諷刺,可是那個時候的我想的無非也就是能夠順順利利的畢業,然後趁著應屆生和名牌學校的優點找個穩定的工作就好,不是沒有過偉大的夢想,也不是沒暢想過未來如何如何的了不得。

    可是整個四年,自從見到韓衛起,滿腦子就是他一個人,寢室的姐妹都說我是被愛情沖昏了頭,小心到時候有了老公沒了飯碗。

    不過我敢說當時她們之中沒有一個不是羨慕死了的,如果能夠對調,我想很多在提醒著我『小心』的人都寧願不再小心了。

    慶幸的是後來是有了老公,也隨即等於有了飯碗。

    可是這個飯碗畢竟不是靠自己掙得,風一吹就倒了,然後支離破碎的,慘不忍睹。

    今年的同學聚會不知道將是一種怎樣的情形。韓衛…他…應該會去吧……

    【

    正文 第六十二章【重要章節】

    有些事情是我們能夠掌控的,有些則總是在我們意料之外。

    Silly說的宴會由於主辦方臨時出了一些狀況而暫時擱置,不過卻有些東西提前了,當我接到電話談到三年一度的同學聚會時不知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人都是有自尊心的,當年和韓衛在一起的時候一直是T大的一段佳話,畢竟那個時候的他真的是太優秀了,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所有的光環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連帶著我也成了很多人口中的話題人物,套用一句寢室老三的話說,風小染,你真他媽的牛逼,全校最好的男人都被你拴住了,我們寢室都跟著你牛逼起來了。那個時候我只是笑笑,不過心裡的確是歡喜的,人嘛,不就是那麼回事,若說這樣不開心,那叫虛偽,不過表面上還是要不好意思一番。

    韓衛那個時候就是現在很多女人都在尋找的優質潛力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遭到別人的羨慕,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愛他,深深的愛著他。

    但是這次呢?

    那些熟悉的同學呢?

    寢室的姐妹們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會怎麼想?

    還有韓衛會不會去?

    心裡很煩躁,像是灌了各色的調料,鹹的,酸的,澀的……

    各種各樣的味道,混合著,然後久久折磨著我的味蕾,以及身心。

    去?

    還是不去?

    這個問題我猶豫了很長時間,我覺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身體中裝了兩個靈魂,一個在拼命地說,不要去,不要去,去了你會尷尬的,沒有不透風的牆,那些曾經一直追韓衛的人一定會在你面前幸災樂禍的,你何苦去自討沒趣,另一個聲音卻再拼命地說,風小染,你怎麼這麼沒用啊,怕什麼怕,總是逃避有用麼?不就是一個男人麼,沒了就不活了麼?

    啊----

    我突然大喊著,整個房間都迴蕩著這個聲音。

    蘇啟澤走了出來,僅在下半身圍了一條浴巾,上半身還有著水珠。

    「喊什麼喊,發神經了啊。」

    這次我沒有像以往一樣漠視他,而是急忙轉過身,我說,蘇啟澤,如果有一件事你應該去做,但是在做的時候又會遇到一些難堪的事情你是做還是不做?

    他閒適的擦著自己的頭髮。

    一副我的問題很白痴的樣子。

    「當然是做啊,難堪怕什麼,誰沒難堪過,那玩意又不值半毛錢。」

    我說好。謝謝。

    他被我的熱切弄暈了頭,「你搞什麼鬼----?」說完狐疑地看著我。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心思都在這次的同學會上,舉辦的人是現在一家水利單位的局長,叫王恩明,很俗氣的名字,當時在班上的時候也是一個很不顯眼的人,不過貌似很會寫詩,也有那麼一點才氣,動不動就吟誦幾句徐志摩,泰戈爾的詩。至於家境,好像不是很富裕,聽當時寢室的老三說是縣城的,家裡還有一個妹妹。

    沒想到我竟然還記得這麼多,其實……我是一個對於不關心的人一向很淡然的人。

    而他…

    好像曾追了我整整一年,也許更多,不過我不記得了,如果不是老三一個勁在耳邊說,我想就連這些我都是不會記得的。

    畢竟心滿了,如何再裝?

    *

    晴朗無雲的天空,好端端的竟然下起了雨,我看著身上已經濺濕了的地方有些懊惱。

    這件衣服,是我向蘇啟澤借了一部分錢再加上自己現在整整兩個月的工資才買的。

    本來打算打車,可是看到公交車,衡量下價錢,竟然又擠上了那輛讓人窒息的公車。

    下雨天,人多,停靠的又不是地方,前方竟然積滿了雨水,只能大步邁向間隔有兩個步伐那麼大的馬路牙子。

    只是這一邁不要緊,褲腿兒竟然濺上了一塊不大不小的污漬。

    我用手擦了半天反而越弄越遭,看了一眼手腕的表,時間已經要來不及了只好作罷,撐起傘向前方走去。

    到了金碧輝煌大酒店,我整理了下衣服,然後走了進去。

    今天這家酒店已經被包了下來,我隨著服務生走了進去。

    就看見很多熟悉的人。

    「老七你來了啊----」說話的剛好是我們寢室的老三,也是原來和我關係最為好的一個姐妹。

    「你們來的真早。」我看向會場,很多人都在寒暄著,那些面孔都是如此的熟悉。

    「是啊,三年都沒怎麼聚了,走咱們進裡面去。」說著拉著我往裡走。

    我發現有很多雙眼睛向我看來,其中神色各異,但是面子上都掛著一絲笑,不論是見到久違朋友真心的笑,還是虛偽的假笑,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那麼一張面具。

    「呀,這不是小染麼,好久沒見了----」說著熱情地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後拉著我的手狀似不經意地問,「韓學長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我沒有說話而是想找一個話題岔開,可是我發現不論怎樣繞似乎總有人喜歡把這個問題繞回來。

    好在沒多長時間,飯局就要開始了,分了三張桌。

    我本打算坐在靠著窗戶的那張桌,因為坐在那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出入社會後工作比較一般的同學,而另一桌則是白領居多。最靠裡面的最大的那張桌子明顯的有些不同,因為它的地方最大,但,人卻最少。而且單從人的衣著上就能夠看出差別。

    我有些感慨,大家再也不是在學校時一起出去郊遊時的樣子了,人與人的差別分的越來越明顯,等級在言談舉止間就已經拉開。

    「小染你怎麼坐那了,過這邊來----」這聲喊叫來自蘇小曼,原來同班的班長,一直是個很有魄力的女人,當時還是學生的時候就是各種光環集身的人,干起事來一點都不比男人差,正所謂巾幗不讓鬚眉說的想來就是這種。

    「小曼姐我在這桌坐著就行,我就不過去了----」

    大家習慣管她叫小曼姐,不過也有一些男生管她叫曼老大。

    「曼老大都發話了,小染怎麼也得賣個面子吧。」那桌的一個男人風趣地說道。

    「蘇威----」我驚呼,他當時在我們班也是很出色的一個人,不過不是因為成績和別的什麼,而是打架,不只是和同學打還有和老師,曾經把一個老師打的住了院,不過這傢伙卻仍是大搖大擺地在學校上學,據說是背景太硬。

    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你變成熟多了。」

    「呵呵,人都是在變的。」

    人都是在變的----

    人,

    都是,

    在變的。

    ……

    ……

    想著想著,我的眼光黯了下來。

    「過來,坐這。」這個時候一雙手拉過我,然後緊接著便被按到了一張凳子上。

    人差不多都坐下來,可是發現還有幾個位置是空的。

    「還少三個人。」

    「於華不能來了,他現在在開三輪車呢。」話語中透著一抹輕蔑。只見這人身穿一件雪紡紗的褲子,全身下上皆是名牌,手腕上帶的表上鑲嵌的鑽更是閃閃發光,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就是徐舒,是我們系文藝部的部長,我對她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不只是因為她的倨傲還有就是,她曾經追過韓衛,而且是那種來勢兇猛,死纏爛打的型。

    「少拉一天也不能怎樣,不就那麼點錢麼,這老於真是的,大家幾年沒聚了……」說著嘆了一口氣。

    這個聲音不是很熟悉,我順勢看了一眼,發現男人挺著一個啤酒肚,頭頂還有些微的禿。

    「剩下的兩個是誰,恩明?」徐舒問他,聲音不咸不淡。

    恩明?

    這個挺著啤酒肚,有些禿頭的男人竟然是王恩明?我有些吃驚,畢竟當時他瘦的像是一根黃瓜,有點文藝小青年的感覺,沒想到----

    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一切都不同了。

    「還有張敏丹和韓衛。」

    這話剛落,眾人臉色皆有些詭異。

    而我整個人像是突然被什麼勒住嗓子一樣。

    韓衛竟然要來?

    他真的會來麼?

    在這樣的場合,再次相遇,豈不是比難堪還要難堪。

    我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握起。

    「他們能過來麼,都是大忙人。」

    「不知道,不過說是應該會來。」

    ……

    ……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姿英挺的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走了進來,他的眼睛有一絲血絲,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但是卻無損他的氣質,刀割般的五官這個時候顯得更為立體,頭髮上甚至還沾著一些水珠。

    「抱歉,我來晚了----」

    聽到這聲熟悉的聲音,我猛然抬起頭,看向他----

    有什麼射了進來,迷住了眼

    他正好也向這邊望來,與我的目光相遇,神情黯然,然後笑著被眾人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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