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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28:52 作者: 神聖午睡
范晴只覺得頭暈眼花,就問周圍的人:「這到底是在逃什麼啊?邊防警追我們幹嗎?」
船上的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回答著。有人說是抓偷渡的,有人說是抓販毒的。一個男人繪聲繪色地說:「我們完了!很多人就是這樣帶毒品到島上的!大家快檢查行李!被塞了毒品就說不清了!」
芝姐不說話,表情說不上是呆滯還是平靜,看不出是嚇傻了還是在思考她箱子裡剛買的那些珍珠。
范晴這些年出差也去了不少地方,知道西南邊境一帶的確有這種事情,這些人說得並非全無可能,范晴一貫遵紀守法,做人謹慎,想到這種可能性,心裡真的有些害怕起來。她緊張地看著程小樂,問:「會嗎?」程小樂也沒經歷過這種事,一片顛簸中,他摟著被船推過來的范晴,安慰她說:「沒那麼恐怖。警察肯定是講理的。」
阿龍在旁邊一邊吐,一邊安慰范晴說:「沒事啦……估計就是抓非法運營的黑船……和黑計程車一樣啦……」
范晴覺得阿龍說得有道理,但考慮到這黑船的船票是他買的,又覺得他恐怕未必客觀。
一片混亂中,距離岸邊只有約300米的距離。船老大喊道:「來不及了!一定被抓住了!你們一會等船停了,全部跳下去!我不能靠岸,這裡不是碼頭,是沙灘!我儘量靠近岸邊,水不深!」
全船的人都傻了,大家不過是要坐個黑船上島,沒想到卻要表演跳海這等高難度動作。有人喊自己不會游泳,有人開始哭,船上一片嘈雜。
前面300米是岸,後面300米是警察。船仍然在動。幾秒鐘後,船距離岸邊200米了。
船停了,警察越來越近。船老大狂吼:「你們快跑,不跑我就扔行李了!我不能替你們擔風險!」兩個收錢的男青年已經開始瘋狂地把行李一件件地扔到海里,海面上頓時漂滿了亂七八糟的行李。
芝姐這時才如夢初醒,說:「有沒有搞錯?這一跳我的行李還不都濕了?」
范晴指著海里的行李箱對芝姐說:「你的行李已經下水了!」
芝姐一見自己的箱子下了水,頓時就急了。范晴以為她要跳下去了,卻見芝姐把阿龍阿彪推下了海。她大喊:「你們倆還傻站在這裡幹嗎?快去拿我的箱子!」
眼看邊防警近在咫尺,范晴也顧不得芝姐,左右看了看,隨手把船上覆蓋東西的塑料布拽了一塊下來,裹上了自己的手機。然後她高舉著手機,從船上跳了下去。
程小樂連忙跟著她也跳下了海。芝姐大喊:「我不跳!我不會游泳!」
范晴不耐煩地回頭沖她喊:「這海水剛到胸口,你趕緊下來吧!死不了!」
芝姐無奈地跳了下來,抱著她那桃紅色的疑似廣州出品的普拉達,提著她的恨天高,讓阿龍阿彪在海里撈箱子。
海水阻力很大,范晴一隻手舉著她的手機,程小樂把她的箱子撈過來,兩人拉著手一起往岸邊慢慢走。
船上其他人也慢慢走著。突然間,後面響起幾聲巨響,混雜著喇叭里傳來的喊話,講的是廣西風味的普通話,范晴根本聽不懂。但突然大家都意識到那巨響是槍聲,所有人頓時都有一種跑不掉就要被機槍掃射的恐慌感。
船老闆也開始拼命往岸上跑。一邊跑一邊大喊:「衝過樹林就是公路了!大家分開跑!不容易被抓!」
人在危機之刻,聽見一個指令就很容易盲目服從。大家來不及細想為什麼要跑,但全都在本能驅使之下開始往前狂奔。上了岸就是沙灘,再幾步就是樹林。這樣的地上拖著行李根本跑不動。范晴和程小樂互看一眼,決定扔掉箱子。但是芝姐卻不肯,說:「我的箱子裡都是貴重的東西!」
范晴對芝姐不耐煩地說:「要麼你扔下箱子,要麼我們扔下你!」
芝姐指揮阿龍阿彪拖著她的行李箱,跑了幾步,阿龍實在拖不動,就扔了她的行李。芝姐罵了幾句想自己拖,發現拖箱子的確比想像得難。她吼了一會兒,也扔下箱子衝進了樹林,只是還頑強地捧著她的桃紅色普拉達和恨天高。
進了樹林,范晴和程小樂都是利落的裝束,跑得很快。而芝姐穿著裙子,絲襪,又要抱著她的普拉達,速度明顯就慢了很多。阿龍阿彪不敢把自己老闆扔下,只得隨著芝姐慢慢移動。范晴和程小樂一路奔逃,在樹林中衣服和身上都被刮破,但兩人都毫無知覺。直到完全聽不見那恐怖的喇叭聲和槍聲,兩人才停了下來。
此時兩人大腦都一片空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萬籟俱寂,連鳥叫聲都沒有,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自己怎麼就到了這裡。
傻坐了半天,程小樂突然笑了,說:「建築師的工作原來這麼刺激啊。」
范晴本來在發呆,也被他這話逗笑了,說:「真不是每次都這樣。」
程小樂笑了半天,說:「剛剛槍響的時候,我還想,我靠,大哥,你們怎麼還來真的啊?」
范晴也笑,說:「我當時也是大腦一片空白。可是怎麼會開槍啊?難道真的會因為我們坐黑船就斃了我們?」
「應該是對天鳴槍示警。可惜也沒聽懂他們那大喇叭里說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