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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28:52 作者: 神聖午睡
    當然雙方也不是完全沒有進展,范晴知道了錢大衛在金融街的一家銀行做高管。家裡是上海遷過來的新北京人,算是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總之,男女相親時該知道的一切,范晴差不多都知道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依著范晴的脾氣,就直接問錢大衛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范晴想起趙馨寧教導她的話:最後告白,或者說亮明態度的那句話,女孩子絕對不能先說出口。

    想到趙馨寧,范晴不免惦記起來,又是好幾天沒消息了。她實在想聽趙馨寧的意見,就在一個工作日的空檔,直接給趙馨寧打了個電話。

    范晴打電話時,趙馨寧正在一個商場裡漫無目的地遊蕩。往常這時候,她會在家裡放著音樂,不緊不慢地做做家務,準備晚上一家三口的晚餐。忙完了間隙的時候,趙馨寧喜歡做一些小手工。趙馨寧是藝術系畢業生,特別愛美,他們的小家被她布置得清新自然,還上過雜誌。偶爾拍幾張照片出來,次次都驚艷了朋友圈。

    公婆來的幾天,他們的小家已經以可怕的速度在日益變醜。多肉植物花盆裡,經常會出現公公大人掐滅的菸頭。家中的各個角落裡,婆婆買的破爛一件件悄悄冒出來:餐桌上廉價的、散發著惡臭的塑料果盤,莫名其妙的、用來接髒水循環利用的塑料盆,顏色曖昧、不知是抹布還是毛巾的化纖布片……再加上那種不愛洗澡的老人發出來的特有氣味,讓趙馨寧一分鐘都不想在家裡停留。

    趙馨寧本來忍字當頭,心想反正過完年他們就走了,何必甩臉色讓老郝為難。她本著和平共處的原則,每天認認真真做飯,即便公婆其實對她那些精緻搭配的菜式並無太多好評。她以為老郝看在眼裡,會被她的深明大義深深感動,給予她應有的回報。誰知她的委曲求全在老郝的眼裡分明是形勢一片大好,可以繼續推進大孝子計劃。老兩口也覺得趙馨寧雖然配不上自己兒子,但脾氣還算柔順,決定住下不走了。

    那張醜陋的紅木大床進了門以後,趙馨寧才意識到:自己這賢惠扮得太過了。也是,北京的暖氣房裡,兒媳婦天天跑前跑後,客客氣氣,三茶六飯伺候著,當然比在老家舒服多了。趙馨寧決定先把自己的態度冷下來,取消一切優惠服務,讓他們覺得日子沒那麼好過。同時也亮明自己的態度:我不歡迎你們。

    趙馨寧開始對老兩口帶搭不理,也不做飯了。說一句有事,就每天跑到外面瞎逛,一直逛到珊珊幼兒園放學。家裡亂就亂著,飯呢,公婆自己做了去跟老郝吃,她帶著珊珊在外面吃。堅持了幾天,雖然暫時還沒有看到效果,但至少他們在家的時候自己躲了出去,心情能稍微鬆快一點。

    范晴打電話的時候,趙馨寧正在一個商場百無聊賴地溜達著。

    范晴說話一如既往地直接:「那天我看見你公婆了。他們走了吧?你還好吧?」

    趙馨寧嘆口氣,說:「他們不但沒走。而且很可能不走了。」

    「那你怎麼辦?」

    「不知道。」

    「你婆婆好像有點……」范晴剛要說「不好相處」,又猶豫了。工作好幾年了,她也沒那麼口無遮攔了。萬一趙馨寧要維護婆婆呢?

    「是,特難纏。你不用不好意思說。反正也不是我媽。」趙馨寧冷笑。

    「怎麼才能讓他們走啊?」范晴替好朋友犯了難。

    放下電話,雖然並沒商量出一個結果,但趙馨寧的煩惱傾訴了一番,心情稍微好了一點。而范晴已經不由自主地思考起這個難題:她知道怎麼做方案,怎麼應對甲方,怎麼帶團隊。可她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已經買了床的老頭老太太改主意又搬出去。

    正好這時候劉工進來談工作。談完了劉工要回座位時,范晴把她叫住了:「等等,劉工,我還想跟你請教點事。」

    劉工一臉驚訝,范晴還有跟我請教的時候?

    「你遇到過這種事嗎?就是,你婆婆非要住你家,不走了?」

    劉工一聽這個話題,可來勁了:「怎麼沒有,我記得是有了我兒子之後沒幾年,大概就是孩子上幼兒園的時候吧。他們說是過來看孫子,說住一個禮拜,變成兩個禮拜,再然後住著住著,就不走了!」

    「那你怎麼解決的?」

    「嘿!別提了。那次真是差點離婚,甩臉色,給暗示,怎麼都不行。人家臉皮厚著呢。最後,我跟我們那口子說:有他們沒我!這才送走了。」

    「後來呢?」

    「後來?後來這不春節我都捏著鼻子去看他們嗎。平時偶爾他們來了,我直接定賓館。有次他們先斬後奏,我索性說家裡沒被子,硬給送到賓館了。」

    「你先生……不生氣?」

    「當然生氣了。我都想好了,大不了離婚。反正我有工作,餓不死!」

    原來劉工的經驗是用離婚來要挾,終於獲得勝利。范晴雖然還沒結婚,但也覺得離婚威脅應該是兩口子鬥爭的核武器,輕易不可動用。劉工畢竟是站在女性視角上看問題,或許,應該同時也聽聽男人的辦法。

    於是這天中午,范晴和錢大衛吃飯的時候,總算有了一次表彰雙方優秀以外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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