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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3:37:51 作者: 北木南喬
謝二爺大喜過望,朝老夫人跪拜磕頭,哭著說:「娘,您聽到了嗎?我媳婦兒有孕了,您是不是要投胎回謝家來了,娘啊,您怎麼就走得那麼匆忙呢?」
是啊,如果老夫人遲走一日,也就能聽到這個好消息了,那是否會走得更無遺憾呢?
又有幾道目光投向邵芸琅,可邵芸琅除了剛開始聽到消息時愣了一下,之後一直在默默地做事,情緒都未波動分毫。
有位堂嫂大聲問:「三弟妹啊,久安還沒醒嗎?怎麼會昏迷這麼久?是不是你照顧不來?」
邵芸琅沒想到會有人在靈堂上對她發難,抬頭回答說:「有郎中和太醫在呢,夫君慣用的小廝們也在守著,我一個無知婦人,確實幫不上什麼忙。」
「我早就說,這成親還是要講究八字相合的,當初大伯母就是太心急了,三媒六聘辦的太急,想著自己身體不好娶個兒媳婦進門沖喜
結果呢,喜沒衝到,倒是把自己沖走了。」
邵芸琅剛才已經認識過這位堂嫂了,夫君是謝家旁系出身,因為極有文才,被謝首輔手把手教導過一段時日,如今已經是某地知府了。
而這位堂嫂據說是他自小定的娃娃親,兩家十幾年沒來往,突然有人拿著婚書找上門,不得不娶。
娶進門後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不許夫君納妾,不許夫君喝花酒,是族內公認的悍婦。
可她肚子爭氣,一連生了三個兒子,而且有道士說她有旺夫命,娶了她後,他夫君果然步步高升,因此也不敢休了她。
她向來自詡命格貴重,最是迷信的,連出門都得問個吉時,因此特別看不慣謝淵這門親事。
且她認定了是這門親事不好,才衝撞了這對母子,那罪魁禍首自然就是邵芸琅了。
「珍嫂子是拿我尋開心的嗎?這樣的話怎能在母親的靈堂上說?」邵芸琅見周圍的人都不吭聲,自己為自己爭辯。
「我就是說給大伯母聽的,你命好不好自己不知道嗎?你要是命格好,大伯母現在豈會躺在這裡?」
話糙理不糙,命理一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在場的幾乎都是謝家人,自然是更向著自家人的。
邵芸琅沒有和謝淵拜過堂,洞房也沒有,認親更沒有,在不少人心裡,她還不算謝家人。
謝大夫人怕她們二人在靈堂前吵起來,趕緊勸和,「苗氏,嘴下留德,母
親多盼著三弟能娶妻,如今三弟妹進門了就是一家人,如此說話太過分了。」
「哼,大嫂當然偏幫著她,大伯母去了,你就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了,好處都被你占去了。」苗氏這張嘴如果不是有家裡人護著,早被人打殘了。
「越說越過分,你要是不想在這裡守靈,可以回家去!」謝大夫人威嚴赫赫地說道。
她管家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謝氏的長子長媳,是宗婦,也是朝廷親封的二品誥命夫人,豈會被一個悍婦嚇到?
邵芸琅暗暗為大夫人鼓掌,附和了一句:「珍嫂子還是莫要驚擾母親安息了,而且客人來來往往的,別讓人看笑話了。」
苗氏聽謝大夫人訓斥也就夠了,畢竟大夫人年紀和地位擺在那裡,可邵芸琅年紀輕輕臉又嫩,憑什麼教訓她?
「真是不知羞恥,你當我們都不知道你成親前做過了什麼?若換做是我,早一根腰帶吊死了,竟然還有臉嫁人!」
邵芸琅驚訝地問:「怪了,這話怎麼聽著如此耳熟,難道昨日在喜宴上喊那一句的人就是你?要不是有人喊這一嗓子,我夫君也不會氣急攻心暈了,母親更不會因為擔心夫君而亡故!」
當時在場的人很多,雖然沒找到那個喊話的人,但內容確實是相同的,這苗氏就算不是那說話的人,也是一丘之貉。
苗氏正要反駁,外頭傳來一聲怒喝:「夠了!在靈堂前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
眾人朝外看去,就見謝首輔帶著邵家一行人走了進來,與他並肩齊行的正是武侯。
第269章 往事
如今謝邵兩家成了親家,親家母過世,邵家的主子們都來了,看著有些壯觀。
而且武將家的家風到底更豪放些,一群人走進來讓人覺得氣勢磅礴的,連苗氏都不敢放肆了。
邵芸琅上前給二老行禮,剛想喊一聲「祖父」,突然哽咽了一下,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她也已經哭過好幾回了,因此雙眼又紅又腫,連鼻子都擦破皮了,哪有半點新娘子的嬌艷?
四姑娘想起這兩日聽到的消息,憐惜之情湧上心頭,期期艾艾地喊了句:「二姐姐……」
老侯爺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嘆氣道;「二丫頭,你可後悔?」
當著謝家族人的面,武侯就這樣拋出了問題,只要邵芸琅說句後悔,他會立即帶人離開。
但邵芸琅搖頭說:「不悔,我還要守著夫君等他醒過來!」
眾人動容,尤其是謝家的人,深深覺得,謝淵能娶個這樣待他一心一意的媳婦,也是極為幸運的。
邵芸琅可不是苗氏,苗氏沒有榮耀的出身,邵芸琅完全可以離開謝家回武侯府,等著家人給她尋一門低一些的親事,或者遠嫁出去,她有這麼多的陪嫁,足夠她一生無憂了。
但她選擇留在了謝家,這不是情深義重是什麼?
老侯爺早料到她是這樣的答案,他也有些看不透邵芸琅想要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