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頁

    他說她可以是女孩子，被寵的女孩子，就像是有人為了對仙人掌好，就天天澆水一樣。

    今晚在原家晚宴上的連澄，就像一顆即將失去閃耀能力的星，她會在原止崢問她的時候下意識的因為他是她的戶口本上的配偶去猶疑著詢問她可以不可以，尊重明明不應該是怯懦的詢問，不是嗎？

    顏秋瞳也終於明白，在看著女人與原止崢跳舞時的氣場與姿態，那是專屬於連澄的高傲，那是連澄為了下一步而做的算計，那是她被他困住後經久不用的狡黠。

    他對她，是禁錮，是不舒服，是掌控。

    顏秋瞳在問自己----你想看到的，就是本來的連澄因為你而去枯萎，對嗎？

    不，不對。

    「顏秋瞳。」連澄察覺到男人的深思，咬了咬唇角，「我自己一個人出來已經算是不短的時間了，我明白早餐是你讓蔣珦定給我的，我察覺的到我身後永遠都有一些人在保護我，但是沒有干涉，真好，顏秋瞳，我竟然覺得，與你結婚以後，沒有一段時間比現在更輕鬆……」

    「你是要放棄這一段婚姻了嗎？」顏秋瞳深吸一口氣，清晰的感知到心底里絲絲縷縷的抽痛，抬眼，看著站在對面的女人。

    連澄愣了愣，微微抿了抿嘴角，許久，抬眼：「顏秋瞳，我沒有想要去放棄我用盡堅持的關係，只是，你要明白，如果我們之間依舊如此，那麼最後，不願意去被改變的不像自己的連澄註定會離開，哪怕以玉石俱焚的方式……總之，顏秋瞳，你會照顧葉傾的，不是嗎？」

    「連澄……」顏秋瞳實在做不到將小女人的話視為玩笑，因為今晚的話，連澄都說的太過於認真。

    連澄她不是在開玩笑，更不是威脅，只是簡單的在告訴他，她真的會那樣做。

    顏秋瞳覺得，他這個時候很有必要去說些什麼。

    顏秋瞳伸手，在小姑娘下意識的躲避里固定住連澄的雙臂，正如那天，就在同樣的位置，他用他的手覆蓋住那次的傷痕，動作堅定而又輕柔：

    「連澄，你說的都沒錯，可是，對於你剛剛的那句話，我不能接受。」

    「顏秋瞳？」連澄咬了咬唇角，著實不知道自己說了哪句話是面前男人所不能接受的。

    「連澄，你的指責我都認下，是我走到後面就變了最初的心，是我忽視了你的感受，是我沒有注意到你的不適。」顏秋瞳看著一時間頓住的姑娘，放緩了語氣，「你能告訴我，就意味著你還沒有推開我，連澄，我很高興，在我做錯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後，你還選擇與我說開，而不是將我拒之門外，連澄，夫妻一場，你著實擔得起稱職二字。」

    這是顏秋瞳對連澄的道歉，是第一次，也是極為鄭重的。

    連澄突然間有一種想要哭出來的衝動，她想要掙扎，想要捂住能聽見男人聲音的耳朵，因為，男人認真起來，溫柔起來，她就忍不住自己的委屈去釋放，她就忍不住想要說算了吧，就這樣了吧。

    「連澄，我剛剛有在認真的思考你的話，我才發現，我之前對你，可以算得上是殘忍。」顏秋瞳嘆了口氣，「對你傷害最深的，不僅僅是那一次弄疼了你，還有長久以來，你受到的無聲的禁錮暴力。」

    連澄垂了眼，可顏秋瞳清晰地看到女孩眼角處的晶瑩，他再一次的讓他說嬌寵的姑娘落了淚。

    「不哭。」顏秋瞳垂了頭，以額頭觸碰姑娘的額頭，嘆了口氣，「你怎麼又哭了呢？我本意不想讓你哭的，明明做錯的我，是我，你怎麼哭了？」

    「我沒錯……」男人的語氣太過溫和，連澄的脾氣突然間爆發，帶著幾許的哭音，搖了搖頭，「我都很久沒有出去過了，我都不知道我原來是什麼樣子的了，我居然懷疑自己自己是不是每件事都是我做錯了……顏秋瞳，我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顏秋瞳心疼姑娘的眼淚，更心疼姑娘變得不像自己，深吸一口氣：「不是的，連澄，你沒有做錯，你不需要懷疑自己……」

    「那你欺負我……」連澄掙扎著，想要把自己的胳膊從男人的手裡掙脫出來。

    「連澄，連澄……」顏秋瞳擔心連澄會掙扎著弄傷了自己，手上的力度鬆了松，但也沒有放手，「你不在公寓裡，我才發現，那不是家……」

    「……」連澄怔愣了片刻，咬了咬嘴角。

    「我就在想，我到底都做了什麼？」顏秋瞳輕聲開口，眼底里的神色很是複雜，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話到了嘴邊，還是轉了圈，「到了今天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我才發現，我所謂的對你好，是讓你失去了你嚮往外界的能力，是讓你學著屈服而不是歡喜。」

    「連澄，是我做的不夠。」顏秋瞳嘆了口氣，「才會讓你傷心，不怕，我以後不會再讓你疼了，好不好？」

    連澄垂著眼，始終不肯抬眼與顏秋瞳對視。

    顏秋瞳也不急，安靜的等著連澄記下他的話，今天這個晚上，對於他的姑娘來說，著實負荷有些重了，輕吐出一口氣：「好了，不想回答那我們就先不回答，連澄，你要記得，以後你想去做的事情，你覺得沒錯的事情，你就去做，你說得沒錯，最初讓我在意的你是最初的肆意鮮活的連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