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頁

    顏秋瞳愣了愣。

    「等你好久了，你都不來……」

    這是兩人之間，連澄的第一次讓步。

    顏秋瞳聽到心底里的涼意終究還是褪去，不可抑制的在連澄的委屈里軟化。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連澄巴巴地看著顏秋瞳。

    顏秋瞳定定地看著連澄好一會兒，終究軟了目光，長臂一身，將帶了三分委屈，七分倔強的姑娘攬進了自己的懷裡，抱緊，埋在女人的脖頸處，許久，開口：「連澄，你怎麼可以那麼殘忍？」

    這是控訴。

    她怎麼可以在他許她嬌貴之後對另一個人說「人間不值得」？

    她怎麼可以在他不自知如何的時候讓他無可救藥的心軟？

    三十歲的男人，在一夜冰涼的月色里靜靜看著手中的煙火消散，在病房門口想像屋內人的模樣，在惦念的女人面前，終究還是個委屈控訴的大孩子。

    連澄沒有猶豫的，伸手環住男人的後背，饒是男人身上的味道讓她胸悶的難受。

    「你應該推門進去的。」連澄輕聲開口，「你可以問我的。」

    顏秋瞳沉默了會兒，在連澄以為不會有答案時，開了口：「連澄，我也有怕的地方。」

    一句話，讓連澄驚到。

    京都里說句話都可以震三震的男人，在她面前承認他也怕。

    「……怎麼會？」連澄啞著聲音。

    「怎麼不會呢？連澄，我是個人。」顏秋瞳失笑，伸手撫摸姑娘的長髮，「你說那句話的時候，我感覺得到，你是認真的，如果沒有葉傾，你可能真的不會有太多留戀的地方，有這樣的認知，我還要怎麼開口問你？」

    連澄咬了咬唇角：「顏秋瞳，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顏秋瞳搖了搖頭，「知道你可能當時是因為他說的太過分了，知道你可能帶了點兒賭氣，但是，連澄，我可能不太能接受你說出那句話，一句意味著我還不是你的牽絆的話。」

    連澄想要反駁，可是卻又不得不承認，她想要說的話，都已經被男人點出來了。

    「連澄。」顏秋瞳嘆了口氣，「有的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對你太縱容了，以至於讓你察覺不到我對你的牽絆？」

    「……顏秋瞳……」連澄在男人的這句話里，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種膽寒，「不要這樣……」

    小姑娘聲音不自覺的帶了些戰慄，就讓顏秋瞳不自覺間起的殘虐消散了下去，合了合眼，算了，他對她，終究用不了那樣的手段。

    「顏秋瞳。」男人的情緒變化，與之負距離接觸的連澄察覺的到，鬆了口氣，心底里滿是被珍視的暖意，「你說我可以是女孩子，對嗎？」

    顏秋瞳頷首。

    連澄抿了抿嘴角：「那么女孩子是可以有說錯話的時候，對嗎？」

    顏秋瞳抬眼。

    連澄垂眼，咬唇：「顏秋瞳，在與你之前，人間之於我，唯有一個葉傾，可是，你許我嬌貴，你允許我驕矜，你縱容我，你讓我不怕，你告訴我可以無憂，你怎麼會不自信的覺得，你不是我的牽絆？顏秋瞳，你不要問我當時說那句話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你，因為肯定會想到你，你不要猶豫，也別懷疑，我不喜歡獨角戲，你也不會是獨角戲中的唱戲人。」

    你對我，是重要的。

    兩人之間的相處，顏秋瞳從來都是縱容的，任由連澄在安全的區域裡享受他給予的溫暖與安定，一番話，可謂是連澄第一次直面的對顏秋瞳剖析自己。

    半晌沒等來男人的回應，連澄有些慌，抬起頭來，正對上男人墨色的黑眸，宛若要把她吸進去一樣。

    男人的目光太沉太沉，連澄感受到了太多的複雜，嘆了口氣，踮起腳尖，她的唇印上他的，真好，她還是喜歡觸碰的溫度。

    顏秋瞳從來都不是會把獵物放回去的獵人，帶了掠奪意味的吻，帶了懲戒意味的吻。

    懷裡的姑娘太纖細了，骨架弱到讓顏秋瞳有一種錯覺，只要一用力就會傷害到她，所以，縱容，心疼，還好，還好，她沒有讓他去失望。

    然而，那句話著實讓顏秋瞳的心有了動盪，在深吻過後的放縱里，男人一點點在誘惑女人與他沉淪，低語呢喃里，嬌聲軟語中，帶著哭意的柔媚里，顏秋瞳在連澄的耳邊，沉聲開口：

    「我們要個孩子吧……」

    第276章 球場對弈

    顏秋瞳豈會不清楚當下的時局動盪？

    顏秋瞳豈會看不清連國強對他的窺視？

    顏秋瞳豈會不知道大顏氏對他的步步緊逼？

    紛紜的不安定，對於他與她來說，都不是一個適合迎接新生命的適合的時機。

    可是，他太擔心了。

    身下的小女人軟起來好似無骨，然而，顏秋瞳不是沒見過連澄決絕的時候。

    連澄不是任何一個女人，會有猶豫不決，會有情思牽絆，會墜落情網枉顧一切，會依賴枕邊人，她不是。

    顏秋瞳不敢賭。

    葉傾現在還沒有定點的下落，而聽連國強的意思，那個未見過的女人的身體已經處於強弩之末，那若是真的有萬一，懷裡的女人，對他甜言的女人會不會顧及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