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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21:32 作者: 木查
他一早就勸過楊律師不要管,結果最後自己也沒堅守住。
委託人是個上了年紀的母親,這官司賺不了什麼錢,搞不好還得把自己賠進去。被告一方有權有勢,請的律師也赫赫有名,就算官司打贏,最後的結果也不一定會怎麼樣。
季優在進法院前點了根煙,他有好幾年沒抽過煙了,這還是臨時去便利店買的。
楊律師過來和他匯合,順便也點了一根,沒抽兩口就開始咳。
楊律師問:「你這買的什麼煙,也太難抽了。」
「不抽拉倒,」季優自己也把煙滅了,「進去吧。」
自亂陣腳是失敗的開始,這不像他的風格。
季優甩了甩腦袋,腳下的步伐變得沉重。
開庭比想像中順利,但更像暴風雨來臨前給你喘口氣。
季優先發制人出其不意,等對方亂了套再步步緊逼,庭審結束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委託人哭得稀里嘩啦一個勁地跟他道謝,要不是有人拉著就差在他和楊律師面前跪下了。
他們急匆匆地從法院離開,下一次開庭如果能像今天一樣順利,大概是母豬上樹的概率。
季優緊繃著的神經沒有絲毫的鬆懈,馬不停蹄地趕回律所,連飯都沒來得及吃。
辦公室的桌子上放著已經涼透的外賣,季優打開扒了兩口,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從來都不是疑神疑鬼的人,但又覺得一定有哪裡出了問題。
楊律師來他辦公室溜達了三次,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
這兩個人還真心有靈犀了一次。
「你覺沒覺得今天有什麼不對?」楊律師翻著文件問他。
「別疑神疑鬼的,」季優故作鎮定,「下次開庭還一堆資料要準備。」
楊律師拆他的台:「你可拉倒吧,這盒飯你都吃倆小時了,什麼時候這麼魂不守舍過。怕就跟哥哥說,你本來就不該趟這攤渾水。」
其實楊律師心裡是有些過意不去的,本來也不關季優的事,是他自己要做老好人。
季優沒好氣地道:「現在說你不覺得晚了?」
上了賊船想跳海,哪有那麼容易。
況且海里不一定就安全,沒被水咸死也可能被鯊魚叼。
除了齊心協力想方設法地上岸,好像也沒別的選擇。
季優一連幾天加班到深夜,辦公室成了第二個家。為了收集更為有力的證據,眼睛周圍一圈跟被人打了似的。以前助理小許還跟他開兩句玩笑,這兩天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晚上約好和伍明明一起吃飯,季優理好衣服下擺,在辦公室待了一□□服有些皺,他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起身往外走。
外套兜里的手機響了又響,季優接起來,加快了腳步。
「你下來了沒,我都到停車場了。」伍明明急哄哄的,「快下來快下來。」
季優按下電梯按鈕,回答:「在等電梯了。」
「怎麼這麼慢啊。」伍明明抱怨著掛了電話。
地下停車場裡有些黑,好幾處的燈都壞掉了,還有一盞刺啦著閃個不停,季優快步往前走,他的車停在A區,離電梯口有些遠。
等他走到自己的車旁,並沒有發現伍明明的身影,季優疑惑著正要拿出手機打電話,後背就結結實實挨了一腳,他迅速回頭看了一眼,伸手擋住了正朝他揮過來的木棍。
兩個穿得人模狗樣的彪形大漢在他身後站定,其中一個手裡的棍子足有碗口大小。季優慶幸自己的反應能力,這一棍子挨下來,不殘也得暈。
他趁人還在愣神把棍子一腳踢開,但一個打倆總歸是有難度,特別是在體型懸殊的情況下。季優硬扛著打倒一個另一個又往他身上撲,身上的西裝已經皺得不成樣子,前胸後背全是腳印和泥。
等保安發現不對勁趕到時,季優正靠著車大口喘氣,嘴角滲著鮮血,狼狽極了。行兇者早已逃得不見蹤影,地上帶著血的棍子看得人觸目驚心。
季優頭暈得厲害,不顧保安的勸阻,一邊走一邊打電話,伍明明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剛才好好的,這一下人就不見了。季優的心一路往下沉,惶恐和不安籠罩著他,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好心的保安想上來扶一把,也被他這陣仗給嚇退了。
角落裡的燈光忽明忽暗,伍明明蜷縮在牆角像個受了驚的孩子。季優大聲地叫他,伍明明卻像是沒聽見似的,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季優快步跑過去,自己還差點摔一跤,他輕輕推了推伍明明的身子,後者依然沒有反應。就在季優急得要去試伍明明的呼吸的時候,伍明明費力地睜開眼,看著他打了個噴嚏。
季優猝不及防地被嚇得跌坐在地上,嘴裡罵了句髒話:「艹,你嚇死我了。」
警察和醫護人員相繼趕到,季優和伍明明被攙扶上救護車,聽楊律師和小許罵罵咧咧了一路。
楊律師十分義憤填膺:「肯定是那幫孫子乾的,自己沒理就想整垮我們。」
季優實在是忍不下去,道:「你安靜點兒,頭暈。」
醫院的急診科圍滿了人,好像又是哪裡出了車禍,看著架勢他們倆還算是傷得輕的。楊律師忙前忙後地交費拿檢查報告,臉上的愧疚二字都快沒地兒寫了。
檢查結果不算嚴重,季優大多是皮外傷,不過為了避免有進一步的問題得留院觀察兩天。伍明明又一次光榮地腦震盪了,每次受罪的都是腦袋,如果真要智商欠費也不是沒可能。
走廊盡頭的病房相對安靜,季優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他這個樣子也太難為情了,偏偏楊律師還把律所的人都叫來慰問,給他安了一工傷。
好不容易等人全走了,張佑邊又帶著一眾好友趕到,季優萬萬沒想到再次見各位兄弟是在醫院裡,他一弱勢群體躺在床上一聲不吭,連多年未見的想念都化為烏有。
張佑邊看他這狼狽的樣子也沒多調侃,好歹也做過幾年鐵磁,彼此的性格也都清楚,季優死要面子,他這樣已經夠難受了,不好再往傷口上撒鹽。
倒是伍明明,頂著腦袋上巨大的包一片一片地數花瓣,好好的康乃馨都被他摧殘禿了。
「本來就腦子不好使,怎麼又傷著了?」汪順冬上次被摧殘狠了,這會兒還得逮著損兩句。
伍明明氣得花也不掰了,回道:「你頭那麼大也沒見好使到哪兒去。」
旁邊病床上的季優插話道:「什麼叫又?」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一屋子的人瞬間歸於安靜。
伍明明咳了兩聲,道:「口渴了,你們誰幫我倒杯水。」
汪順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手忙腳亂地去拿杯子,飲水機里的熱水剛剛燒好,索性給季優也倒了一杯。
季優接過杯子道了謝,沒再開口說話。
晚些時候警/察過來做筆錄,程卿北幫忙去外面買了些清淡的飯菜,一群人又各回各家了。兩個人受傷彼此有個照應,也不用特意留人陪床,不過就算要人陪估計也沒誰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