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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19:48 作者: 米心
    好像是太陽底下,樹的葉子陰影比較多,但女孩的笑容比陽光還要漂亮,那種笑,那種幸福快樂的笑,就好像是在說……我喜歡你……我喜歡看著你……我喜歡在你身邊……

    而她的身邊一定是許竹吧,他正在畫這個有著漂亮眼睛的女孩。儘管這個女孩,體形有點偏寬,不像正常小孩的那種體形,是畫者故意的?還是本來就這樣?

    但是,這張畫一定對他本人很重要,才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夠出現在他的筆下,他的眼中,他的心裡。

    羅花把畫放回去。畫的右下角是清秀的字跡:

    ----向迷鹿

    ----於2009年春

    那是羅花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名字,就如同紙張變得很刺手,很鋒利,她想起來了,這個名字在不久前見過,一點都不陌生,不只她,S市很多人都知道。

    她馬上打開手機搜索「綠葉中學少女跳樓事件」這些關鍵詞,在這個網際網路發達的年代,她也不用死翻是哪一期的報紙。

    很快就跳出來各種網頁,這個新聞她曾經看過,只不過因為這種事太常見了,無聊了,爛底了,還是那種爛掉牙的意外,所以她沒有詳看。只是沒想到,這些居然會與這個漂亮的少年有關聯。

    少女的名字----向迷鹿!

    羅花一字一句地讀,腦袋塞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它們攪成一團,而這些,卻可以融成一體。它們之間是有關聯的:

    綠葉中學的高三準考生向迷鹿,因意外從47樓的XX大廈上墜樓身亡。

    沒錯,是這個新聞,跟許竹畫上的人同名同姓,不會出錯的,而接下來看,少女墜樓的那座大廈……不是許竹父親的嗎?

    而且,自己也聽說許竹曾經會在假期到父親的大廈實習,上面寫的時間剛好是假日,是春天的時候,過完那一天也正是許竹學習一落千丈的時期,之後就放棄考大學。那段時間他究竟經歷了什麼事情,才會另他如此萬念俱灰?

    一定是十分可怕的,過分可怕的,無法忘記,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那一天他在場?少女墜樓的那一天他也在一場?他觀看了那可怕的過程?

    47樓!47樓!

    是怎樣觸目驚心?血肉模糊?

    羅花的瞳孔一陣簸蕩,仿佛眼前的畫面就是少女從47樓墜下,然後在地面形成撞擊,腦袋裂開,那些腦漿溢出,關節斷裂,血流成河。

    羅花差點忍不住想吐,雖然現場圖已經打上了碼,但從那些血跡來看,那些可怕的血跡來看,一定十分嚇人。

    那個叫向迷鹿的女生,生前的照片是那麼好看,因為她做過模特,所以照片在網上雜誌上流傳,一米七八的個子,漂亮的臉,漂亮的眼睛,完美無瑕的臉,雪白的皮膚。

    她和她像嗎?哪裡像了?她那麼好看,乖馴漂亮聰明,這麼漂亮的女孩在雜誌上看到,怎麼也想不到她的未來是那麼血跡斑斑,那麼荒涼痛苦。

    她笑的是那麼好看,那麼幸福。

    感覺。許竹曾經說過,她給他的感覺與這個少女是相似的。

    47樓!47樓!----羅花再一次想起這個可怕的數字,從這張小鹿一樣美好的臉想出來這些,實在震撼。

    震撼青春的殘酷,命運的浩大。

    更加充滿懸念的是,在少女的新聞報導下,是不久前的「elk」自殺事件,她記得,「elk」去世之前是少女死後不久的事,那麼……他們是否有關聯?

    她記得許竹說,他討厭「elk」,而討厭的原因竟是「elk」和少女去了同樣一個地方!這麼說,他們三個人都是認識的。

    「elk」是綠葉中學的學生,上面有寫,果然是有關聯的……只不過,再多的羅花已經想不出了,也許之前想的那些都是錯的也不一定呢,因為她是無關者。她不知道頭,也不知道過程,她只知道尾。

    三個人里,兩個人死了,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她叫向迷鹿,意外。

    他叫「elk」,自殺。

    他們的生活都與她無關,除了許竹,只要他,是的,只要他,是有關的就好了。她又不是偵探,既然人都死了,塵埃已經落定。

    也許潛意識曾經這樣想過,像一顆邪惡歹毒的種子,開出有劇毒的花朵,這花朵曾經在一瞬間盛開過,開得十分艷麗。

    ……啊,幸好那個叫向迷鹿的女孩死了,她再也沒有辦法從她身邊搶回他,因為她死了,從47樓跳下來「砰」的一聲,當場死了。沒有搶救的可能。

    像花朵快速枯萎的瞬間。

    她再也得意不了。

    她再也美麗不了。

    ……

    ……

    ☆、顏值、7

    07

    許竹翻開文件夾,拿出那張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撫摸著畫中的女孩,她的嘴唇,她的眼睛,她的頭髮。熟悉又陌生。

    室內的光線明亮,染得他的臉莫名悲傷。大學期間他搬出了家裡,也沒有住宿,而是在外面租了個房子。

    有個漂亮的陽台,可以看到外面種著花椒樹,那裡曾經種的是木棉花樹,不過被他剷除了,而故意叫人移植了大量的花椒樹。花開。紅色的花椒籽。

    一股獨特的氣味。

    並不是他喜歡花椒樹,而是這種植物她喜歡,她一直都喜歡。在「花椒鎮」的時候,最多的是花椒樹。

    那兒有她的影子,她的氣息,她的光陰。

    她就像一頭漂亮的麋鹿,在樹下憩息,被陽光照著,皮毛髮亮。

    沒有變過。

    一直都在。

    許竹打開日記本,把筆拿得指尖發疼,時間在心臟中一點點流逝,最經還是在紙頁中寫起過往來,仿佛把那些悲傷痛苦放大,拿起,捏起,直視著。

    記憶中她的臉,一如當初漂亮,美好。

    你說過,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你為什麼不再小心翼翼些?為什麼要掉以輕心?為什麼要離開我的世界?

    對不起,其實都是我的錯對吧?

    應該是我再小心翼翼地看好你,提心弔膽地留意你腳下的一切,可是我沒有,我沒有做到這些。

    於是我失去了你,還有她。

    你們兩個人我都失去了。一個血流成河,一個血肉模糊支離破碎。這是上天給我的報應嗎?要讓我見證那麼多的死亡,要我一一失去心愛的人,看見她們是如何死的,為誰死的。

    在冬天失去一個,春天又失去一個。

    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討厭?為什麼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後悔,在悲傷,在痛苦,在思念。

    我昨晚又夢見你了,夢見你最後離開我的視線,就這麼揉成最後的背影,一成不變的悲傷大雪,孤獨,荒涼,痛苦。

    漫無邊際的蒼白。

    你的眼淚,就這麼「啪啦」的一聲,掉在白雪中。

    如果繼續回放,就是你壓著無盡的悲傷,你的聲音在車子裡撞擊,你紅著眼說,阿竹,你不愛我了,那是因為你不愛我了,才覺得我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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