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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19:22 作者: 感悟生活
看他情緒不錯,我不忍打消他今晚的好夢,決定明天一早再告訴他我又要「出國」。
第二天,我象往常一樣送兒子上學,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我對兒子說:「兒子,我跟你說件事。爸爸休息了幾個月,國外一些事情還沒有處理好,還需要最多半年時間才能徹底解決,很快就要再出去一趟。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聽媽媽的話,好好讀書!」
兒子用一種充滿痛苦、疑惑的眼神看著我,足足看了我幾秒鐘一動不動。我心中痛苦,用力抱了抱他。這次兒子沒有象平日一樣躲避、抗拒,我鬆開他之後,他一句話沒說轉頭進了學校。
我一直目送著兒子消失在學校大門裡,心如刀割。
從兒子學校回家之後,妻子已經上班,我撥通父母電話,問候父母之後,直接跟父親說:「臨江市檢察院不死心,可能這幾天就會再次對我起訴,法院審理大約需要半年時間,這樣我要到看守所最長再呆半年。目前還沒有確切消息,我只是聽到了一些風聲,或許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
父親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對我說:「無論發生什麼事,你要保重好身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以堅定的語氣對父親說:「爸,您放心,最多半年時間,事情結束後我會回家來看望您和母親,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放下電話,我呆坐了半天,止不住淚流滿面。
179、變更強制措施
1月5日早上7點半左右,我送兒子上學的路上,接到了秦道炯打來的電話。我剛剛換了一個新的手機號碼,雖然我已經有了足夠的思想準備,但在早上還沒到上班的時間,接到他打來的電話,情不自禁地就有了一種大禍臨頭的壓迫感。
我聽出他的聲音後,立即把手機聲音調小,以免兒子聽到我們通話的內容。
秦道炯問:「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說:「在送兒子上學的路上。」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說:「你送完兒子上學後,到我們檢察院來一趟,我在門口等你。你估計多長時間能趕到?」
我想了一下,說:「最多一小時吧。我已經準備好了,會儘快趕到的。」說完我掛了電話。
我內心充滿了恐懼和痛苦,臉上卻裝得十分平靜。我把兒子送到學校門口後,對他說:「兒子,剛才北京上級領導來電話,通知我立即回去一趟。估計出國之前,我們就見不到了。最多半年爸爸一定回來,再也不出去了。讓爸爸親親寶貝。」
兒子眼含著淚水,很懂事地讓我親了親他的額頭。在此之前,兒子是從來不讓我親他的,印象中只在他2歲之前讓我親過他。
我給妻子打了電話,說檢察院讓我現在就過去,麻煩她早點下班接兒子。妻子只「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我再給劉律師打電話,告訴他秦道炯讓我現在就去檢察院。劉律師說:「半小時前秦道炯打電話給我,說你家裡電話沒人接,問你的手機電話,我就告訴了他。我問他什麼事情,他說找你到檢察院了解點情況。我特別問他是否需要我一起來,他說不用,並強調我去了他們也不會接待。」
我說:「看來我們元旦前分析的最壞情況出現了,沒想到臨江司法機關這麼無恥!」
劉律師安慰我說:「現在情況不明,你按他們要求去一趟。我會找人了解情況的,兩小時後我們再聯繫。」
我對他說:「我不準備帶手機去了,如果沒事,我出了檢察院就立馬跟你聯繫。」
劉律師說:「好。那我等你電話。」
我不認為劉律師真的能找到什麼得力的人,對我的案子提供實質性幫助。劉律師所謂找人幫忙之說,無非是對我一種心理安慰。我之所以最終能逃脫臨江司法機關的魔掌,正是自己拋棄一切幻想,主要依靠自己在事實、證據上花大力氣,以鐵的事實戳穿了辦案人員編造的謊言。不天真、不信邪,借重而不依賴任何人的幫助,無時不刻提防著辦案人員設下的陷阱,這才是我最終取勝之道。
回家我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拿了自己的牙膏、牙刷、毛巾和兩個換洗的內衣,裝進一個塑膠袋,然後乘了公交車到檢察院。
到了檢察院門口,我沒見到秦道炯身影,進了傳達室對值班法警說:「我姓程,審查起訴處的秦道炯檢察官找我,約好讓我來跟他見面的,麻煩你通知他一聲。」
法警用內線電話叫通了秦道炯,然後冷冷地說:「他馬上出來,你就在這裡等著。」
看見我手中拿著一個塑膠袋,這名法警警惕地問:「你手上拿著的袋子裡面裝著什麼?」
我打開塑膠袋,對他說:「一些洗漱用具和換洗衣服。」我邊說,邊一件件地把袋子裡的東西展示在他眼前。
這位法警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沒有再吭聲。
大約5分鐘之後,秦道炯走進傳達室,看見我招了招手,說:「我們進去吧。」
他把我領到檢察院大樓後面,穿過檢察院內部車庫之後,進了象是專門用於審訊的一個區域。
進房間之後,我就看到了坐在裡面的起訴處一科的歸科長。這是一個不足8平方米的很小房間,中間有一張長條桌,四面牆上都是玻璃裝飾,我想裡面應該安裝著先進的錄音、錄像設備,一看就是一個審訊室。
「你來了。」歸科長先打了聲招呼。
「司法機關傳喚,我敢不來麼?!」我故作輕鬆地打趣道。
「這段時間,你自己的問題考慮得怎樣了?」
「您指的是什麼問題?」我明知故問。
「你案子的情況呀,是配合我們儘快搞清事實,爭取一個好的態度呢,還是對抗到底、一條路走到黑,繼續自找苦吃?」歸換了一副嚴肅的面孔,一本正經地開始了重複無數次的政策教育。
「你們今天叫我來,我有最壞的思想準備。我還是三年前的態度,這是一個冤案。你們的職責是千方百計置我於死地,我則必須竭盡所能捍衛自己的清白。我對辦案人員沒有任何成見,但願你們依照自己制定的法律和遊戲規則來辦案。」
「你這個態度早在我們預料之中,所以我們從沒指望從你口供上尋找給你定罪的證據。零口供我們一樣可以還原事實,牢牢地定死你的罪行。」
我針鋒相對地說:「我相信做一個冤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你的。」歸一臉嘲諷地說,然後又對秦道炯說:「你把我們的決定告訴他吧。」
秦道炯說:「我們今天找你來,正式宣布對你變更強制措施。鑑於你涉嫌重大犯罪,我院決定終止對你的取保候審,重新羈押。這是一份《變更強制措施決定書》,你簽字吧。」
我一生中越危險的時刻越冷靜,這時平靜地說:「你們看,我把進看守所的洗漱用具和換洗衣服都帶來了,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不過,我想請問一下,我究竟涉嫌什麼樣的重大犯罪?」
「看來你對自己做過什麼事情,早就心中有數呀。」秦道炯冷冷地譏笑道。
「我自信一定會為自己洗清冤情,同樣毫不遲疑你們一定要把這個冤案做實的決心。我真的很想了解,我究竟涉嫌什麼重大犯罪,這是我一分鐘以前萬萬沒有想到的。」
「你先簽了字再說吧,究竟涉嫌什麼重大犯罪事實,很快你就會知道的。這幾個月你休息,我們可一天沒閒著。」歸科長故弄玄虛道。
「你們不方便說就算啦。這份對我重新羈押的決定書,我看就不用簽了,簽不簽反正都一樣。」
「讓犯罪嫌疑人簽字只是履行必要的司法程序,你不簽並不影響我們依法辦案。不過,你覺得這樣做有意思麼?」歸科長教訓道。
「我還是配合你們的工作,簽了吧。」我拿過筆,先認真看了一眼,然後寫下「荒唐」兩字,再快速簽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我寫下「荒唐」二字,歸、秦兩位都跳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質問:「你什麼意思?!」
「我就覺得這個案子你們搞得太過分,太荒唐了!」
「我們可是一切依法辦事。」歸科長很快恢復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秦道炯拉開門,進來兩位法警。
歸科長站起身來,對我說:「我們要送你到看守所去,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我不加思索地說出了一個在心裡憋了很久的疑問:「按說我的案子移交到你們審查起訴處早過了5個月的最長期限,難道你們又發現新的罪行,又重新退回偵查了?」
歸似笑非似地說:「我剛才說過,答案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我請求道:「我能否給家裡打個電話。」
歸說:「按規定,我們會通知你妻子的。」書包 網 bookbao8.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
180、再入看守所
這次是檢察院兩位法警送我到派出所,辦案人員沒有陪同。在檢察院審訊室,兩位法警仔細檢查了我帶來的塑膠袋,命令我把牙膏、牙刷留下,說看守所不讓帶這些東西進去,但在我一再堅持下,讓我帶了自己的換洗衣服。出門上車前,法警給我帶上了手銬。
看守所似乎事先接到了檢察院通知,入所手續一切照舊,但那兩個面孔熟悉的管教沒人跟我說一句廢話,連王醫生例行公事地對我進行新人進所的身體檢查時,也是一言不發。一些熟悉我的管教看到我睜大了眼睛,但我沒有心情跟任何人討好、獻媚地點頭打招呼。
這次我被投進了不屬於原來同一個監區的217監房。看守所這樣的安排,大約是為了避免我把外面的消息帶進裡面的在押人員,他們的做法是相當專業的。
進了監房,裡面幾位在押人員都靠牆坐著,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這個新來的老兵,沒有人對我吆喝,也沒人跟我打招呼。
我苦笑著對房間裡面的人說:「我是新來的老兵。三個月前我呆在209,再之前我呆在對面二樓和207有兩年多,三個月前取保候審出去的,現在又進來了。」
一位「排頭」模樣的人衝著我說:「不要以為你在對面呆過就了不起,剛進來還得從新兵做起。」
我笑了笑說:「沒問題。一切按規矩來。」
我數了數,房間裡一共有9個人,裡面似乎沒有原來207那種凶神惡煞的人,房間裡面的東西擺放得很整齊。看來這次辦案人員沒有特別關照對我「矯路子」,或許即使辦案人員有這樣的關照,看守所也不想在我這樣的老兵身上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