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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19:22 作者: 感悟生活
在我差不多10年後寫作此文時,雖然坐在暖氣充足、房間溫度高達攝氏22度的空調房間裡,渾身亦情不自禁地掠過一絲寒意。
面對強大的國家機器,除非是那些甘願為某種信念、理想而獻身的殉道者,即使象我這樣明知自己無辜、態度從容而意志尚算堅強者,都能切身感受到不寒而慄的滋味。
那份絕望、痛苦、無奈與無助,非親歷者無法體會!bookbao8.com 書包網最好的txt下載網
065、辦理入監手續
第二章 押進看守所
065、辦理入監手續
深夜約12點,車子駛近臨江市第一看守所。
映入眼帘的是兩扇高大的鐵門,一名武警持槍站立在鐵門旁的哨位上,槍刺上閃著暗藍色的寒光,另有兩名武警站在大門旁邊的崗亭里。深牢大獄,警衛森嚴的感覺立即湧上我心頭。
我被帶到緊挨大門的看守所值班室。一名看守所值班警察打開一個與值班室連通的小籠子間的鐵柵門,面無表情地對我說:「進去吧。」我順從地走了進去。嘩的一聲響,鐵柵門從外面帶上。深夜裡這聲音特別刺耳,我禁不住心頭一顫。
我故作鎮靜,友好地對莊衛東說:「我到了這裡,你們這一天也辛苦了,抓緊回去休息吧。」
莊衛東說:「你就別管我們了。」
莊很快與看守所值班人員辦完了交接手續,再沒理我,就徑直走了。
這時從看守所裡面走來另一名警察,一聲不響地拿起檢察院留下的材料看了起來。
值班警員拿來一張表格和一支原子筆,對我說:「你把這張表填上。」
我伏在鐵柵門旁邊一個破舊不堪的台子上,很快填好這張表格,內容大約包括姓名、性別、年齡、民族、籍貫、工作單位、因何事被刑拘、何時送入看守所等。
填寫日期、時間時,我問:「現在是什麼時候?」
「你就寫6月4日。具體時間空著。」值班警察說。
值班警察說出6月4日這個日子時,我心裡猝然一沉,因為在我印象中這是一個很不吉利的日子,相信與我年齡相近的同齡人都明白其中的緣故。
值班警員收起我填好的表格瞄了一眼,交給另一名警察,然後把一張活動小桌推到鐵柵門前,拿出另一張表格,對我命令道:「把手伸出來,打手印。」
我依言分別把左右手伸出,在表格指定位置打了各手指指紋和掌紋。因為每年一到春夏之交我手上就脫皮,打出的手紋效果大概不符合要求,又重複打了一次。
打好手印,值班警員開了鐵柵門,我走了出來。另一名警員拿出一副手銬對我晃了晃,什麼話也沒說。我心裡早有準備,乖乖地把雙手伸出。這名警員很細心地把手銬給我戴上,問:「緊不緊?」我感激地說:「還好,不緊。」然後,他手往裡一揮,說:「走吧。」我這才注意到值班室有一扇通往看守所內的側門。
走進側門,裡面燈火明亮,整個看守所出現在眼前。這是一個被足有5米高的圍牆、電網包圍著的獨立院子,除了大門這面,其他三面是連成一片的4層樓房,呈U字型排列。正對著大門的牆上掛著一塊巨大警徽,兩邊寫著「嚴格執法」、「文明管理」八個大字。樓房外牆是暗紅色牆磚,房頂蓋著紅色琉璃瓦。院子裡是一塊塊修剪整齊的糙坪;中間一個面積很大的水池,有人工噴泉點綴其間。
我沒有回頭,邊往前走,邊自言自語地說:「環境不錯,外表看上去象是招待所。」
「這可不是好地方,進來了要有思想準備。」押送我去監房的警員接言道。
「謝謝。我知道自己沒事,挺得住的。」
「職務犯罪?」這名警員問。
「他們這麼說,其實搞錯了。」我簡短地回應道。
「我們不管案子,隨便問問。」
我被帶進大門右邊的樓房裡。進樓有一道鐵門,每上一層樓又有一道鐵門。每到一道鐵門前,警員都讓我靠邊站著,他拿出一張電子鑰匙打開鐵門,然後往裡走。最後我被帶到四樓的值班室,一名外面穿著白大褂的警員坐在那裡。
帶我進來的警員給我打開手銬,說:「把皮鞋和衣服都脫了,穿著褲衩,讓趙醫生檢查一下。」我依言脫了鞋子和衣服。因為我做了最壞的思想準備,*服時心中雖有一絲不快,但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並不覺得十分屈辱。
操臨江方言的趙醫生命令道:「轉過身去!」我沒有聽懂,怔怔地站在原地沒動。他又改用普通話說了一遍,我才反應過來。然後又問了我是否受傷,是否有嚴重疾病,特別問了是否有傳染病和性病。我都回答沒有。
檢查完畢,帶我進來的警員對我說:「穿上衣服,皮鞋放在這裡,明天給你開一張物品保管單。現在帶你去監房。」
我被帶到了409監房,警員先打開一道木門,然後再打開一道鐵門,我穿著襪子走了進去。隨著「咣當」一聲巨響,監房鐵門在我身後關上。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
066、投入監房
我看到監房地板上鋪著被子,上面已經躺滿了人,已經沒有任何空位,站在監房門口處,我一時手足無措。這時前排一人坐了起來,看了看我,語氣還算溫和地說:「把襪子脫了,先在後面擠擠,明天再說。」我小聲說:「謝謝。」有人罵罵咧咧地說:「他媽的,半夜進來,還讓不讓人睡覺?!」
後排門口靠牆躺著的一人,挪出剛好一個身位的地方,我小心翼翼地緊挨著這人靠牆躺下。因為沒有蓋被,我沒有*服。這是6月初晚上,臨江的夜晚氣溫在攝氏20度左右,雖然身體一邊緊挨著一個熱乎乎的身體,但一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我感到陣陣刺骨的寒冷。
半個多月前,我還是一名受人尊敬的大型國有企業老總,住五星級賓館,吃高檔飯店,出入前呼後擁,轉眼間卻落得饑寒交迫、受人凌辱的境地。我暗自鼓勵自己要挺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正在酣睡中,我突然被人踢醒,同時聽見有人叫:「起床,起床。」我一骨碌爬起來,睜眼望去,天剛蒙蒙亮。室內燈光有些刺眼,顯然這裡晚上睡覺不准關燈,這與「雙規」時一樣。
有人指著我說:「新來的,靠牆站著!」
我順從地站到牆邊,小心謹慎地打量著監房。這是一個約15平方米的房間,由半截1米高的水泥牆分隔成兩個區域,留有2米寬的過道相連。睡覺和活動的地方為木地板,行李、被褥全部靠牆堆放,面積約12平方米;進門一側為水泥地面,比木地板略低,裝有水斗和便池,約占3平方米。正對著房間鐵門的一面為鐵柵欄,能看見外邊約3米寬的過道,空氣完全與外面流通。過道外面的窗戶與監房的鐵柵欄剛好錯開,所以監房內除了看到過道的牆壁,看不到昨晚剛剛進來時看到的糙坪和噴泉。
我默默數了一下,房間裡共有17人,所以顯得相當擁擠。我注意到他們臉色都相當蒼白,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憂鬱、痛苦,以及對我這個新來者的敵意。他們的穿著都十分隨便,多數上衣為圓領衫或棉質睡衣,下身著帶有條紋的囚服,有的已經磨破了。這使得他們看上去個個都象十惡不赦的壞人,加之過去聽到的有關看守所內牢頭獄霸的可怕傳聞,使得我對這些人相當畏懼。
這時監房所有人員都忙著把鋪在地板上的被子摺疊起來,堆在監房靠牆的一角。儘管各人被子五花八門,有大有小,但經過倆人整理後,堆在一起整整齊齊。
被褥整理完畢後,開始擦地板。監房的地板是劣質木材,多處已經破損,露出了地板下面的水泥板。這與臨江市作為全國最發達的直轄市、擁有雄厚的經濟實力實在很不相稱。兩年後,看守所更新了全部地板,當然這是後話。
這時有人扔給我一塊手巾,輕蔑地說:「喂,新來的,擦地板是你的任務。看好了,跟我一起擦。」我連忙學著他的樣子,先將毛巾對摺,然後又疊成三角狀,彎腰將毛巾放在地板上,兩手撐開緊緊按著毛巾對角往前推。倆人來來回回共推了三、四趟,每趟換一條別人丟過來的洗好的毛巾,才算把地板擦得乾乾淨淨。
由於我腰身肥胖,下蹲本來就十分吃力,加之操作不得要領,當時感覺十分痛苦。我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想著這番入獄算是生活對我的考驗,這樣每天擦地板雖然痛苦,但有利於減肥和鍛鍊身體。這樣一想,就不感覺十分痛苦了。
在整理被褥和擦地板時,有人開始洗漱、小便,一人完事另一人立即接上,當然我自覺排在最後。
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除了洗漱、小便和整理被子的倆人,其他人都緊貼監房兩邊的牆壁站立著,儘量使房間不顯得過於擁擠、忙亂。
最先洗漱完的一位吩咐另一位說:「你給新來的找個杯子,還有牙膏、牙刷、毛巾、調羹給他一套。」又向我招了招手說:「你過來一下。」
我走到他面前。他問我:「叫什麼名字?」
我說:「程明達,禾口程,光明的明,發達的達。」
「什麼事進來的?」
「他們說我貪污、受賄,還有公司股票交易上有一些違規的事,不過應該不涉及犯罪問題。」
「他們說你貪污、受賄多少錢?」
「不知道。完全是無中生有的事。」
「你公司叫什麼名字?」
「東南貿易集團,由原來中國華貿東南公司重組改制而來。」我如此介紹,是因為東南貿易集團組建不久,知名度遠不如華貿東南公司,後者是全國知名大型企業,在臨江經濟圈內無人不知。
「這個公司我知道。你是公司老總?」
「是。」
「看不出這麼年輕。今年多大?」
「36歲。」
「可惜了。」
「是啊。不過我是被冤枉的。」我刻意強調道。
「這裡誰不冤枉?!」 這人微笑著說。
我無言以對。顯然他持有社會大眾的一般想法,認為我無非與其他犯罪嫌疑人一樣,不願承認自己有罪而做無謂辯解。實事求是地講,抓進來的人的確大部分是有罪的;而多年來在社會輿論的片面宣傳下,社會大眾普遍以為,被司法機關抓起來的沒有一個好人。書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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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難以下咽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