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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19:22 作者: 感悟生活
「你認為物有所值,是不是?」
「是!」我斬釘截鐵地回答。
「如果我們重新評估後,價值遠遠不到6500萬元呢?」
「那一定是你們找了一家外行的評估公司來評估。」我嘲諷道。
「你不要這麼張狂。我們會用事實來說話。」
「這點我不擔心。」我寸步不讓,因為我覺得他們對市場經濟太不專業,質疑這樣的問題根本就侮辱了我的智商。
049、澄清多起受賄嫌疑(2)
「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孫明海的?」
「1997年底1998年初吧。」
「什麼時候開始洽談華貿東南公司下放的事情?」
「大約是1999年7、8月份。」
「1999年10月你是否跟他去過廣西北海?」
「是的。」
「是公事還是私事?」
我猶豫了一下,想起那次去北海純粹是休假遊玩,沒有辦任何公務,就乾脆回答說:「私事。」
「你肯定那次不是公務活動?」 劉主任緊盯著窮追不捨。
「是的。那次是我休假旅遊。」我如實回答。
「機票是你買的還是他買的?」
「時間過了這麼久,我得想一想。」我沒有想到突然會問到這個問題,一時真的想不起來。
「不要緊,你慢慢想好了。」劉主任態度不冷不熱地說。
我喝了一口水,強壓住自己伸手拿煙的衝動,苦苦支撐著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集中思維一點一點地搜索與那次休假有關的記憶。我慢慢回憶起這次休假去北海是孫明海提議的,他特意說到他辦公室樓下有一個民航售票點,來回機票由他統一買。在臨江機場出發會合時,我把機票錢給他,他堅決不要。為了不占他的便宜,我們在北海的幾天,住宿、吃飯、遊玩時我搶著買單。總體算來,我付的錢只會比他多,不會比他少。
「我想起來了,來回機票是孫明海在他辦公室樓下的售票點統一買的。」
「這麼說是他花錢替你買的,過後你給了他錢沒有。」
「沒有。我給過他,他堅決不要,說一起旅遊哪能幾千元錢算得這麼清楚。我跟他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當然不會為這點錢扯來扯去的難看。後來北海幾天,住宿、吃飯、遊玩主要是我花的錢,總的算來兩個人花費差不多。」
「你撒謊,機票明明是你買的嘛。」莊衛*然說。
「我為什麼要撒謊?!你們司法機關擁有偵查、取證權,機票在哪裡買的完全可以查得出來,我總不至於跑到孫明海辦公室樓下去買兩張機票,然後交給他報銷吧。」我提高聲音回應。
「他買的還是你買的,我們會進一步核實。你的來回機票在他那裡報銷是事實,而且還有其他一些你個人的發票給他一起報銷,是不是?」
「絕對沒有。」我斬釘截鐵地說。
「你真能抵賴,要不要我們把發票拿來給你看?」莊衛東口氣嚴厲地喝問道。
「這到底是檢察院辦案還是紀委『雙規』談話?」我向劉主任抗議道。
劉主任看了莊衛東一眼,繼續問:
「你到底有沒有拿發票讓人報銷?」
「沒有。」我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那我們把發票拿來你仔細回憶一下?」劉主任口氣變得十分嚴厲起來。
「不用。我不可能把任何發票讓他報銷。我掌管的資產是他的百倍之多,有什麼發票不能報銷?!憑什麼要他為我花錢?!」我毫不示弱地高聲申辯。
「你不僅把一些個人花費的發票給他報銷了,而且親手拿過他1萬多元錢。是不是?」劉主任緊追不捨。
「沒有。這是誣陷。」
「你的發票在人家手上,怎麼反而倒打一耙。」劉主任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
「我絕對沒有找他報銷過任何發票。」我竭力申辯。
「你給孫明海一些包括機票在內的個人發票,他隨後給了你1萬多元錢,書證都在我們手上。這能賴得掉嗎?」劉主任說。
「不是賴不賴的問題,壓根沒有這回事。」我抗議道。
「你們在北海休假了幾天?你花了多少錢?」 劉主任開始繞起圈子來。
我情緒平靜下來,有氣無力地回答:「大約一周時間。我花了五千元左右。」
「你的發票是不是在東南公司或者東南貿易集團報銷了?」
「沒有。」
「是不是在下屬企業報銷了?」
「沒有。」
「這些發票去了哪裡?」
「可能被我撕毀了。因為常常有一些不便報銷的發票,我每隔一段時間都要進行清理,大部分就自己撕毀了。」
「你確認已經撕毀了?」
「是的。」
「記錄下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確是這樣。當然不排除我辦公室和公文包里還有一些,總之沒有給別人報銷。」我補充道。
「你肯定撕毀了,還是去了哪裡?你仔細想清楚。到時不要後悔來不及。」劉主任嚴肅地說。
「可能撕毀了,也可能還保存在我辦公室某個信封里,我不能肯定,但絕對沒有在任何地方報銷過。」
「你剛才不是說發票都可以報銷嗎?」郝局長插言道。
「公務活動的發票當然可以報銷;自己的個人花費我即使想報銷,可惜華貿東南公司重組改制時間不長,我被匿名告狀信搞得整天提心弔膽,想*環境還不具備。也許你們抓早了。」我面帶微笑,反唇相譏。
「現在審計還沒有結束,我們會查出越來越多的你私報費用的問題。」郝局長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
「相信你們越查越會明白,我到底是一個貪官,還是一個合格的共產黨員。」
「你有這個信心就好。」劉主任意味深長地嘲諷道。書包 網 bookbao8.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
050、澄清貪污疑雲
這時候,我注意到劉主任在翻看面前的談話提綱的同時,飛快地看了一下手錶。我這才意識到時間過得飛快,估計已經到了深夜。我眼皮打架,疲憊得睜不開雙眼。
我再次請求道:「我實在太困了。能不能明天再談?」
劉主任搖了搖頭,說:「快談完了。你再堅持一會。要不你到隔壁衛生間去洗把臉,清醒清醒。」
我說:「行。謝謝你。」
李副處長帶我到隔壁衛生間上了一個廁所,順便洗了一把臉,但絲毫不解決問題,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身體輕飄飄的,兩腿卻象灌了鉛似的沉重得邁不開步。
回到會議室,劉主任繼續問:「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小金庫?」
「是的。」
「小金庫的資金來源是怎樣的?」
「一部分是前任總經理李惟康留下來的,大約有400萬元,我接任後按國家有關規定把這筆錢上交了中國貿易集團;集團認為公司改制任務繁重,職工情緒比較對立,於是委託東南貿易集團託管這筆資金,這幾年在證券市場上增值到約600萬元。還有一部分是幾年來按規定對我的獎勵,大約有30多萬元,我感到不能拿錢太多,同時公務活動中確有一些無法開具發票報銷的花費,所以設了一個小金庫。」我如實做了回答。
「你有沒有從小金庫中支出過錢?」
「有的。1998年底我請示上級公司,用小金庫的錢發過兩次獎金,還有上交過上級公司的管理費。」
「發獎金這事不要談了,我們已經查清楚。你說清楚如何上交管理費這回事?」劉主任說。
因為我組織修改過相關的支付憑證,當時就有些心虛,只好敷衍道:「一共兩次,上交了中國貿易集團管理費11萬元。」
「真的是上交管理費嗎?」
「是。」
「有什麼依據?」
「我記得上級公司多次電話催我交的,姚麗也接到過上面的電話。我似乎看到過要求上交管理費的文件。」
「上級公司誰通知你的?」
「石偉良副總裁。」
「到底有沒有相關文件?」
「有。要到公司去查。」
「我們查過了,沒有。」莊衛東插話說。
「我記得確實有過此事,不會錯的。文件也可能弄丟了。」我口氣堅定地說,相關文件我的確是看到過的。
在這個問題上,我很有信心,因為上交中國貿易集團管理費一事,我多次跟分管財務的石偉良副總裁,集團法律顧問黨辦副主任、兼職律師王媛媛提過此事,絕對不會有任何破綻。
雖然我發現在我回答上述問題時,劉主任、郝局長明顯表現出有些敵意與不屑的樣子,但我認為那只是辦案人員長期養成的一種特有的居高臨下氣質,絲毫沒有懷疑自己所說的事實。
「具體怎麼交上去的?」劉主任問。
「事情我是知道的,也是我批准的,但我不是具體經辦人,經辦人是姚麗、錢文韜,具體細節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兩張支付憑條是什麼時候寫的,你應該回憶得起來吧。」郝局長緊盯著我的眼睛厲聲問。
我腦子嗡的一聲,象突然炸裂開似的,被這個問題擊懵了。我知道姚麗、錢文韜他們什麼都說了。當初我下意識里為保護上級公司,隨意撕毀原始支付憑條的行為,顯然已經被檢察院所掌握。我相信劉主任、郝局長他們,一定從我眼睛裡看到了慌亂的神色。
更可怕的事,這時候我還不知道,從我指使補寫那6萬元支付憑條的一開始,我的記憶就一直受到誤導----事實根本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回事;加之我撕毀親筆書寫的那張6萬元原始支付憑條的行為,成為司法機關對我採取強制措施的「抓手」,並一步步把我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因為我堅信上級收到過這11萬元,所以我在短暫的慌亂之後,很快鎮定下來,決定負隅頑抗到底。我認為,只要上級收到過這11萬元,補寫6萬元支付憑條的事本身並不是問題,只是完善財務手續而已,不必節上生枝交待這個無關的細節。
我說:「這兩張支付憑條什麼時候寫的我忘記了,但確有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