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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18:47 作者: 非朝非暮
    在男人越變越危險的目光中,梁詩詩話沒說完,就一把跳了起來,火急火燎地往洗手間跑去,然後又猛地關門,甚至還上了鎖。

    直至梁詩詩消失在過道的拐角處,度澤臉上的笑才一下子收斂,他看著窗外,幽深的眼眸驀地閃過一絲冰冷。

    窗外,雨霧潺潺,那裡正是文田高中的方向。

    這個溫暖的夜晚,梁詩詩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來到一片荒涼的沼澤里。

    沼澤外面是一片一望無盡的森林,森林裡昏暗無光,只有她坐的地方才露出一小片星空。

    此時,月光如華,倒影在冰涼的水裡,嘩啦啦的水聲突然從身後傳來。

    梁詩詩驀然轉身,看見她身後有一條瀑布從山崖的頂端傾瀉而下,而她就坐在瀑布對面的樹蔭下,雙腳浸入水裡,任由冰涼的泉水划過她的雙腳,沁入她的心臟。

    梁詩詩深吸一口氣,在漫無聊賴地踢著水花,她覺得自己坐在這裡太久了,久到讓她有種天荒地老的錯覺,就跟天上的月光一樣,月光在,她便在了。

    雖然坐了很久,但她卻不願意離開,因為她要等一個人,一個冰冷而恆久的人……

    她看見月光在她腳下碎裂,被踢起的水花滑過泉面,沒入對面的瀑布里,然後又與瀑布一起回歸泉底。

    而就在這時,泉底似有什麼東西在涌動,梁詩詩疑惑地彎下腰,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突然----

    嘩啦一聲,一隻骷髏頭骨突然從水面飛了出來,貼著她的臉頰,黑洞洞的眼睛好像有生命似的,正緊緊地盯著她。

    啊----

    梁詩詩急忙後退,卻發現眼前的瀑布已不復存在,森林,泉水和月光都消失了,眼前變成了一鍵靜謐而清冷的臥室,而她人就躺在臥室的床上,原本該在身邊的男人卻不見蹤影。

    ☆、縱有疾風起(10)

    梁詩詩看了眼手機,凌晨兩點鐘,她估摸著人可能上洗手間去了,便又躺下,卻發現怎麼睡也睡不著了,心裡自然而然就想起之前那個莫名其妙的夢以及她所處的這個詭異的房間。

    雨已經停了,樹上的螢火蟲再次星光點點地飄浮屋頂,淡淡的光暈照亮整個臥室,樹幹散發出雨後初晴的清香。

    梁詩詩躺了會才下床,她披了件外套,打算往洗漱室去看看,但不知是最近休息不好,還是之前淋了雨,梁詩詩剛下地沒走幾步,她的頭腦突然一陣暈眩,眼看就要摔倒,急忙扶著旁邊的樹幹,但她還沒穩住身體,又咔嚓一聲,腳下一空,整個人就不斷往下跌,一陣尖叫聲中,有什麼東西勾了下她的衣服,然後她就雙腳著地了,正因為有東西的緩衝,她並沒有摔多疼。

    周圍有點暗,梁詩詩扶著牆壁站了起來,等眼睛適應後,她發現這裡到處都是盤根錯繞的樹根,與房間的樹應該是一體的,梁詩詩又往上看了看,只見上面的機關已經閉合了,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梁詩詩試著叫了聲。

    等了會,依舊沒人回應,度澤不在。

    但他去了哪裡?三更半夜的,他知道這裡的存在嗎?自她跌下來後,這些問題無時無刻不纏繞著她。

    回想房間裡的怪異以及度澤的反應,梁詩詩真怕自己會發現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像藍鬍子叔叔的秘密小屋,她會發現度澤不為人知的一面嗎?

    本來她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但面對度澤,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深究下去,就像誰說過的話一樣:好奇心往往是喜歡一個人的開始。

    他於她是喜歡,抑或只是單純的一種屬於女兒對父親的依賴?

    梁詩詩感到很迷惘,她扶著樹根,四處走動,很快她就發現了一條石道,就在她前面不遠處,石道的光線有點暗,她抬腳慢慢走過去。

    冰涼刺骨的感覺從腳下傳來,梁詩詩這才反應,自己剛才跌下來太過突然,還沒穿鞋呢,不過石道不算粗糙,她走得還算順利。

    沒過多久,眼前不再是狹窄的通道,而是一個鋪滿玉石的天台,天台下面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森林,上面是月光如華的星夜。

    寒風凜凜,她走到天台的邊緣,往下眺望。

    雲霧繚繞的山下傳來陣陣水聲,嘩啦啦的,像黑夜裡的交響樂,擁有叩擊人心的魔力。

    借著月光,梁詩詩看見那裡正是她夢中看見的水泉,瀑布就在她腳下,從這裡看過去,對面是她曾經坐過的青石,青石下面是清澈見底的水泉。

    突然想起出現在夢裡的骷髏,梁詩詩的心臟沒由來一陣跳動,她眯起眼往右挪了點,雲霧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去了一點,只要她再挪一點位置或許就可以找到那個骷髏了----

    啊!

    梁詩詩的瞳孔猛地一縮,只覺整顆心臟都快炸裂了。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下方,後背脊好像浸在了冰水裡,寒風一吹,冷颼颼的。

    *

    「當人們不再去尋求答案的時候,所有的問題都消失了。當所有的問題都消失時,真正的答案就又出現了。」

    江警官退居二線時,曾對柴達說過的一句話,他們由始至終都認為梁繼光不是殺人兇手,真正的殺人兇手藏在暗處,匿名快件到底是誰寄的,在那之後梁繼光為何要殺害毫不相干的中學老師?

    月光如梭,穿透浮雲。

    梁詩詩呆呆地看著下方,失去焦距的瞳孔漸漸回歸清明。

    波光粼粼的水泉全是密密麻麻的骷髏骨頭,儘管她只看了冰山的一角,但那數量卻足以令她頭皮發麻。

    她一定是在做夢!

    這樣想著,梁詩詩又猛地掐了自己一把,手心傳來的疼痛無不告訴她,這是真實存在的,她看見了一池的骷髏骨頭!

    這不是做夢!

    但到底是誰做的?骷髏骨頭又是從哪裡來的?

    本市每年都有很多失蹤人口,在被陳女士接走後,她一直跟柴達混,或多或少都聽過那些失蹤一年半載才被家人發現的,又或者本身沒有家人,也沒有親近的朋友,等要交房租時才被房東發現報案的。可是那些人到底去了哪裡呢?是遷往別市,還是無聲無息地被人殺害了?

    雲霧漸漸消失,月光傾斜而下,泉底慢慢變清晰,突然,所有骷髏骨頭唰地朝她看來,梁詩詩心頭一跳,正要縮回去,但那些骷髏骨頭卻齊刷刷地動了起來,以火山爆發的方式在水泉的中央涌動著,黑洞洞的眼眶裡全是詭異的綠光。

    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骨』而出,於是她又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看,很快,一個通體漆黑的東西從層層疊疊的骨頭堆里冒了出來,東西只有巴掌大小,在泉水的掩映下,通體漆黑,散發著幽幽的光澤,看上去就跟宇宙的黑洞一樣,好像能把人吸進去。

    咦?

    梁詩詩發現那東西好像要『游』去哪裡,但與其說『游』,不如說是骷髏骨頭的推送,隨著黑石的移動,梁詩詩的視線也跟著移動起來。

    突然一個人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梁詩詩猛地一愣,急忙彎下身,躲在平台的欄杆下,心臟狂跳不止。

    那人早就在那的了!之前之所以沒發現,是因為那人穿著一身黑衣,又站在懸崖的陰影里,如今乍然看見,可想而知,她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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