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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16:24 作者: 溫溫啊
    葉芝整個神色都凝住了:「殷小姐,你找我來,沒有別的事情嗎?」她這麼問我,語氣里隱隱的夾雜著怒氣,不那麼明顯。

    想來也是,當初我還是無名之輩時落在她的手裡,不過幾天的時間就被整得死去活來。三十年後的河西,我成為了她不敢輕易叫板的人,但生氣卻是人的本性。

    我微微一笑:「芝姐,我是想著你應該愛吃淮南菜,趕上這家餐廳做得地道,我就趕緊讓辛童給你打了電話。」

    葉芝終究是老江湖,即使心裡氣得要死,神色還是很快恢復如常,話也說得婉轉:「勞殷小姐惦記,只怪我這幾天胃病犯了,實在是辜負了這番好意。我想,殷小姐一定會體諒的吧。」

    我親熱地挽過她的手臂:「怪我怪我,我應該提前預約你的,下回我一定提前預約你。我年輕,不懂事,生意場上的規矩更是糊裡糊塗,芝姐得空了,可要好好教教我啊。」

    兩個人說著鬼都不信的場面話,挽著手臂出了餐廳。我作勢要送葉芝,她說司機送她來的,我便執意送她到車旁,護著她上了車,又看著她的車開出了路口才斂了臉上的神色。

    「殷小姐,我們走嗎?」身後的辛童輕聲問我。

    「走。」我收回視線,抬步往停車位走去,辛童跟了上來。

    回向宅的一路上,我都沉默不語。這番心血來潮喊了葉芝來,我本來是打算直截了當的跟她聊聊場子裡的一些事情,想要警告她做事收斂點,不要以為我好欺負。她珠光寶氣的來了後,我臨時又改變了主意,因為我從她閃爍的眼神里看到了掩不住的狠毒。若是在三年前,我必定撂幾句狠話鎮鎮她,但三年後,我明白厲色露於外是最為下等。

    我和辛童回到家時,阮西嶺打著哈欠從迴廊的另一頭走來,估計剛睡醒,準備去吃飯。

    「殷小姐。」她見了我,小碎步的跑過來,「劉度的姐姐來了。」

    我頓住腳步,劉麥?她突然找我做什麼?

    「什麼時候到的?在哪?」我忙問。

    「剛來一會兒,在側廳。我本來要給你打電話,她不讓,說坐著等一會兒。」阮西嶺道。

    「我知道。」我應了一聲後快步往側廳走去,她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才會過來向宅找我。不過,她不讓阮西嶺打電話,應該是事情不太急。

    拐了一道彎,側廳已經在眼前,我加快了腳步。喝口茶的功夫,我跨進了大廳,劉麥坐在客座的椅子上喝著茶。

    「回來了。」她放下手裡的茶杯抬頭看我,語氣溫和,但並沒有起身。

    「劉姐。」我微微喘氣,「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不礙事兒。」她道。

    我走到主位坐下,王媽在後廳聽到動靜,立刻給我送了杯茶出來。

    「劉姐,好久沒見你了。怕你忙,都不敢去打擾你。」我客套道。

    她笑了一下:「采采,你跟我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

    我想著這可真是報應,在餐廳時我噎得葉芝接不了我的話,這一轉頭我就被劉麥噎住了。我尷尬地笑了笑,識趣地閉上了嘴。

    「老董昨天給我打了電話,說這幾天得空了要來一趟G市看你,可能……」她頓了一下,「會和你外公一起來。」

    我內心頓時一陣翻湧,但面上仍然保持著淡然,我笑道:「好。」三年前,我見了董叔叔一面,聽他提了一些往事,本來打算擇日再去找他,聽他詳述我媽的陳年往事,但老天沒給我機會。三年後,我也想過再去找他,只是見到我小姨後,我對往事已知大概,那些見不得天日的齷齪令我不願再往深細究。我媽已經瘋了,我承她血脈,總要給她留最後一絲尊嚴。可現在看來,無論我願不願意,只怕有人都不肯罷休,非要將遮著往事僅剩遮羞布扯掉。

    「你和韋御風打算結婚嗎?」劉麥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我呆了一下:「我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那你要好好考慮一下。」她轉著茶杯,眼神落在茶座邊緣,「畢竟是終身大事兒,馬虎不得。」

    我聽著她話裡有話,心驚不已:「劉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告訴我?」

    劉麥道:「我聽到一個消息。」

    「什麼?」我急切地問。

    「鄧琳沒有死。」她說。

    鄧琳沒有死?我震驚了,韋御風說她早就死了,還說去祭拜過他,他篤定他的母親已經過世了。現在劉麥說鄧琳並沒有死,那她人在哪裡。

    「而且,我猜韋御風也是知道他的母親還活著。」劉麥的語氣意味深長。

    我沒有說話,心裡有點亂了。端過一旁的茶杯,我喝了一大口水,強行將心頭的不安按了下去。如果韋御風也知道他的母親也沒有過世的話,那麼,他為什麼要騙我?目的是什麼?我們之間,一開始就並不美好,中間更是經過反覆的猜忌和長時間的分離。跌跌撞撞的,在多年之間,我們才嘗試著擁抱,嘗試著接受對方。現在劉麥一句話,我心中對他建立起來的信任感就岌岌可危了。

    「當然,我只是猜測。采采,你自己多留心。愛人五分,自保五分,不要做玉石俱焚的蠢事。」她看向我,「人活著,比愛情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等你年紀再大一些,就能懂了。」

    「謝謝劉姐。」我低聲道。

    「我回去了。」她起身。

    「我送你。」我扶著椅子也跟著起了身,我們一起出了側廳,順著迴廊往側面的大門走。

    「采采,不用送了。」走到台階那裡時,她停下了腳步。風吹來,她拉緊了脖子上的圍巾。

    「你開車慢點。」我道。

    她拂了拂被風吹得散亂的短髮:「采采,有幾句話,你要記住。」

    「劉姐,您說。」我恭敬道。

    「我父親過不了多久就要調任了,以後,你就沒法像現在這麼悠閒了。」她面色凝重,「聽說接任的人是李家東院的人,要怎麼去和東院的人拉攏關係,你好好想辦法。」

    「謝謝劉姐提點。」我道。

    劉麥轉身下了台階,很快上車,陽光下,她那輛銀灰色的車子慢慢的開出了院子,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了。

    傍晚六點,韋御風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已經來接我了。掛了電話後,我開始化妝換衣服。劉麥走後,我看了兩場電影,想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韋御風要來了,我的心還是有些亂。

    我化完妝後端坐在鏡子前,看著裡面的自己發呆。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按照世俗的標準,我是該結婚了。劉麥來之前,我確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采采。」房門推開,韋御風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我的遐思。

    我起身,笑臉相迎:「很冷吧。」

    他換了鞋走到我面前,目不轉晴地看我:「只是去吃個便飯,妝化得這麼細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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