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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16:24 作者: 溫溫啊
    命運反覆間,他竟然是她的父親。

    「你呢?」我問出這兩個字時,手心已經全部是汗。萬語千言,一千多個日夜,那握在掌心裡被握得光滑的戒指,那三根仍然光亮的羽毛,所有的等待、隔閡,只化作了這兩個字。

    「一年前回的國,半年前找到你,今天接你出獄。」他寥寥數語,和從前一樣,言簡意賅,看向我時,他又補充了幾個字:「韋家已經度過了難關。」

    我心裡懸著的石頭落下了地:「嗯。」

    「回來了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他仍然看著我。

    「嗯。」面對他的注視,我感覺後背都要淌汗了。

    我準備推車門下車時,他傾身過來,單手擁住我,拍了拍我的後背,他低聲說:「一切都過去了,你還是殷采采,監獄那邊沒有留下你的檔案,你挺直腰,不要有任何擔心。」

    我在眼淚掉下來之間匆匆應了一個好字,然後掙開了他的懷抱,推開車門下了車。下了車後,我和他拉開了一步左右的距離往大門走去。

    向宅的老傭人王媽開了門,見了我,她怔怔的,好一會兒才認出我來。然後她激動的喊我的名字,說小姐一直在等我,她嘴裡喃喃說著話,又顛著小碎步往回跑,她去通知陸只悅了。

    向宅和三年前一樣,安靜,清雅。就連小徑兩旁的樹木,還是三年前一樣沒有長高半分,我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我和韋御風穿過小徑時,陸只悅從路的另一頭跑來。三年多未見,她如我一樣,已是耳朵短髮,衣袂飄飄間,她跑到了我面前,還未看清人就緊緊的將我抱住。

    「采采。」她的淚落到我肩上。

    我的身體僵直得厲害,她抱著我哭了好一會兒,我才遲疑著抬手放到了她的背上。

    「我回來了。」我輕聲說。

    「嗯,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她哭著說。

    她抱著我哭了好一陣子才放開了我,用手背擦著眼淚,她帶著濃濃的鼻音:「采采,你別笑我,我就是真的太激動了。」

    她還是和過去一樣,情緒直接而自然。

    我抿著唇笑了笑:「謝謝你。」

    「你一定餓了吧,先去吃點早餐,中午咱們吃大餐,我把老揚酒樓的廚師請過來了。」她又興奮起來,走了幾步她回頭:「風哥,差點把你給忘了,跟上啊。」

    第:此情難盡1.時間多麼可怕

    我起了大早,在監獄那邊沒來得及洗漱,陸只悅把我帶到了我曾經住過的房間。王媽給我送來的新的洗漱用品,我站在房間的入口處有些不知所措。

    「采采,你這屋,我每天都讓王媽打掃著,這以後,你還住著。」她見我站著不動,伸手推推我,「你快去洗洗吧,我去餐廳看看粥盛起來了沒有?」

    我點了點頭,陸只悅轉身出去了,我拿著洗漱用品進了廁所。漱了口,洗了臉,我站在洗臉台前看著鏡子裡的人。

    我有三年沒再這樣照過鏡子了吧?偶爾從有玻璃的地方經過也是行色匆匆,哪裡能停下來看看自己。

    早上韋御風見了我,說我剪了短髮也好看,這會兒看清楚了自己。鏡子裡的我剪著最普通的齊耳短髮,下巴尖得像去整過似的。除了眉毛沒修剪長得散亂,其他地方倒沒長歪。在監獄裡洗了三年的清水,護膚品還是我後來和大姐頭關係好,她給我每年弄兩瓶大寶。就這麼糊弄著,我這皮膚居然並不粗糙,想來,也得老天厚待了。

    我出了廁所,房間裡的梳妝檯上,擺放著我曾經用過的護膚品和彩妝。我頓了一下腳步,然後緩緩走了過去,拿起刮眉刀,我對著鏡子想把眉毛刮一刮,但手生得很,抖了幾下我便放下了。

    我從房間出來時,韋御風靠在迴廊的柱子下看著院子裡出神。我的腳步聲驚動他,他收回視線看我。

    「我以為你要化個妝。」他說。

    「手生了。」我抿了抿唇。

    他也跟著抿了抿唇,似乎想和我再說點什麼,但他沒說出來。直起身後,他走到我身旁,和我並著肩往餐廳走去。

    早餐後,韋御風先離開了,說有點事情要處理。

    「哎呀,風哥,你可快走吧,我和采采有無數的話要聊,你在這裡,太礙我們的事兒啦。」陸只悅揮著手趕他。

    「我中午過來吃飯。」韋御風看著我。

    「好。」我應了一聲。

    他起了身往餐廳外走去。

    「采采,采采。」陸只悅踮著腳尖,看著韋御風走遠後了,她拉起我,「去我房間聊吧。」

    「嗯。」我很喜歡她的生機勃勃,皈依佛門也好,投身世俗也罷,她總是全心全意。

    我去了陸只悅的房間,她給我倒了杯白開水後坐了下來。

    「怎麼了?」我見她托著腮盯著我看,卻半天不說話,只好打破了沉默。

    「這個時候,覺得蘇軾西江月里的兩句詩很應景了。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她帶著十二分的感慨,「我走的時候,以為十年八年不會再見。可不過三年多又見著你了,只是萬萬沒想到,你會去了那見不得人的地方。」

    她這麼感慨著,我不能不想到柳又平。三年前,是他把我送進去。三年後,是韋御風千方百計找到我,然後把我從裡面救了出來。這三年來,我一直在想柳又平為什麼會那麼狠心?他關我三個月,我能理解。但他關了我三年,並且如果不是韋御風出手,我說不定還會在監獄裡再呆三年,為了那個並不適合存在的孩子,他恨我入骨?

    「我聽說向先生病重。」我生生錯開了話題。

    陸只悅臉上的表情滯了一下,好一會兒後才苦笑了一下:「是,也是萬萬沒想到,他會是我的父親。」

    「你們是怎麼相認的?」我問她。

    「我父親年輕的時候沒少造孽,再加上橫波樓乾的是苟且的生意,我的生母當時也是橫波樓的頭牌,兩個人一來二去好上了,我生母就懷上了他的孩子。兩個人之間應該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我父親一直守口如瓶。而當年,我生母悄無聲息就離開了G市,後來獨自生下了我。我生母生下我後,沒有撫養我的能力,輾轉的,我就流落到了庵堂里,被我的養母辛眉收養了。兜兜轉轉的,我誤打誤撞進了向宅,在我父親身邊生活了一段時間,因為這段時間,我父親一直對我念念不忘,我皈依佛門後,他三番幾次的來找我。到我離開G市一年多後,他拿著份親子鑑定書來找了我,說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真跟演戲似的,後面又說自己生病,要我回他身邊,讓他得以頤養天年,算盤打得很是精。」她嘆了口氣,接著說:「我生母如今是死是活,聽我父親的意思,他是完全不知情。

    「對了,你還記得三年半前,我和我父親半夜外出,後來我就沒再回來的事情嗎?」她問我。

    我點頭,那件事情,我也是不明白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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