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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15:35 作者: 酌桃
有天她因為好奇進了三樓一個長期關著的房間,還失手摔壞了一個杯子。
爺爺發現後,第一次疾言厲色地呵斥了她。
何意然躲在莊錦路背後想哭不敢哭,看到爺爺顫顫巍巍地去摸那拼湊起來的碎杯子,她才知道自己惹禍了。
爺爺一晚上沒怎麼說話,第二天才好了一些,帶他們去了那個房間。
房間裡擺著很多舊物,但也很乾淨整齊,應該是經常有人打掃。
「這裡都是你們奶奶用的東西,」爺爺在一張舊沙發上坐了下來,撫摸著沙發,就像是在撫摸已故的妻子:「我們剛到首都的時候,身上沒錢,每天睡地下室,一到下雨天,屋子裡都是濕的。你們奶奶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她知道我創業困難,從不問我要東西,只有這張沙發,是扯證那天路過家具店,她看了好幾眼的。後來我借錢買下來了。」
莊錦路和何意然都認真地聽著,不敢出聲打擾。
「向陽比我年輕時厲害,我那時候沒用,被騙了無數次,最後也沒混出頭,就在別人手底下做事。跟你們奶奶結婚第二年,我那小公司出了些事,我那時候傻,踩進別人埋的坑裡,被抓進去了。」
「你們奶奶那時候剛懷上向陽,她不敢告訴我,就在拘留所外面看著我哭。」爺爺回憶著,神色還算平靜,語氣卻讓人心哀:「我跟她說,我這一關得五六年呢,你別等我了,趁還年輕,再找個人吧,這次眼睛擦亮點,別找我這麼沒用的。」
「你們奶奶就等了我這麼多年,她去洗碗,做手工,沒去找別人。等我出去的時候,向陽都有桌子那麼高了,都是她一個人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那時候我就想啊,這輩子我要是對不起她,我都不是個人。」
何意然眼眶都紅了,開始抽噎起來。
莊錦路也好久沒說話。
在他們印象里,爺爺總念叨著奶奶做飯難吃,奶奶也經常說爺爺脾氣差,在一塊沒多久就開始互相嫌棄。
莊錦路還以為他們那個年代的婚姻多是這樣,湊合湊合過一輩子,彼此之間不見得多有感情。
卻沒想到背後還有一往情深。
爺爺看著房間裡的東西,良久未語,末了才抹了把臉說:「人這輩子能遇到個真心的人不容易,遇到了就得好好珍惜,誰的心都不是泥做的。」
晚上上床睡覺的時候,莊錦路閉著眼,腦海里一直回放著爺爺的話。
他有些睡不著,就翻出手機看了眼。
白天姜煒給他發了幾張圖片,例行報告學習進程,還有糰子打翻水杯站在牆角挨罵的樣子。
十點的時候,又準時跟他說了句晚安。
莊錦路看了好一會兒,也回了一句晚安,然後關上手機睡覺。
*
開學前,分班名單發到了每位同學的家長手機里。
文理分科後學校就按照統考的成績來分班,理科有八個班,一班的學生成績最好,八班學生則是墊底。
莊錦路跟顧帆是一班的,姜煒在三班,蔣沉星是個悲劇,去了八班。
他們不在一個班了,當然寢室也換了。
升上高二後,他們終於搬去了新宿舍樓,有了獨衛,寢室寬敞,配置齊全。
高一時同學們對舊宿舍樓百般嫌棄,人人喊罵,可真的搬走了,又沒有多少人覺得高興。
莊錦路從高一下學期就開始接觸學生會的事務了,現在也正式接過了學生會長的職務。
他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去巡查各班自習情況,查了沒幾天之後,就發現姜煒換到了靠後門的座位上。
教室窗很大,莊錦路從三班路過的時候,一扭頭就能看到姜煒在看什麼書。
姜煒有時候會趴在桌上跟他打個招呼,黑眼圈有點重,有時候就埋頭做卷子。
蔣沉星經常會來找莊錦路玩,姜煒跟他們碰頭的次數倒並不多,有時候單獨遇到了也就說幾句話。
一塊吃中飯的時候,蔣沉星還問莊錦路:「你說煒哥是不是叛逆期又來了,不理我就算了,他居然都不跟你膩在一塊了,真他媽稀奇。」
莊錦路淡定地說:「成功的人都是孤獨的。」
蔣沉星:「……一時學習一時苦,一直學習一直苦。」
莊錦路笑了:「每個人情況不同吧,如果你在積累知識的過程中有成就感,慢慢地就不會覺得苦了。」
蔣沉星不以為然。
今天是周六,體育部在籌備運動會的事,莊錦路就申請了留校,有空的時候可以幫體育部的人做些事。
一大早他就醒了,寢室里就他一個人。
他套了件T恤就拎著熱水壺出門了。
宿舍樓熱水供應是有時段的,特別奇葩,早上八點之前沒有熱水,都得去開水機里接。
禮拜六宿舍樓里很空,接水也不用排隊,莊錦路把熱水壺放在出水口下面,一邊等著一邊打哈欠。
這時候後面有人說話了:「你看著點,別滿出來濺到了。」
莊錦路扭頭一看,是姜煒:「來灌水?」
姜煒點點頭,突然瞳孔緊縮了一下,一把把莊錦路拽到了旁邊,但沒來得及,從開水壺裡濺出來的滾水都飛到莊錦路手臂上了。
他嘶了一聲,白生生的小臂很快就浮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