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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14:49 作者: 專業圍觀
    那新來沒幾天的年輕的小伙子一見沈潛,臉上就露出微帶羞澀的笑容來,眼中還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薛焱毫不懷疑,這分明是又一個被沈潛對外高冷禁慾成熟穩重的虛假精英表象所蒙蔽的傢伙。估計用不了幾天,這位涉世未深的小護工就會被他這個人形種馬大舅子拖到病床上。

    ----不得不說,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作用力也是相互的。

    正如沈潛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度薛焱,薛焱對他這個大舅子,也從來毫不猶豫就會把各種匪夷所思的懷疑送還給他。

    眼見著沈潛被戳穿真面目之後似乎越發肆無忌憚,真的就坐等著那個護工耐心細緻地切好水果餵給他,薛焱最後看了一眼,不再逗留,轉頭離開了。

    他沒有直接回他和沈放的那個家,而是先去了一趟薛家大宅。他還有一些不確定的事情,需要向家人求證,問個清楚。

    到達薛家大宅的時候剛剛好趕上午飯。難得的家裡人都在,父親母親和小妹一起坐在餐廳里,偶爾交談幾句,家裡的保姆把菜一道道端到餐桌上。

    見到薛焱回來,他媽很是驚喜,揚聲吩咐廚房:「再多加幾個菜。」然後探尋的目光直往他身後看,「放呢?」

    小妹也有些雀躍的催問:「放放哥怎麼還不進來?」

    就他爸不動聲色,穩穩的擺著一家之主的架勢,抬頭看著他。

    薛焱咳了一聲:「別看了,就我自己,沈放放沒回來今天。」

    「就你啊。」他媽明顯有些失望,轉過頭去說,「那不用加菜了。」

    薛焱:「……」還是不是親媽了?

    再一看,得,連他爸和小妹也露出了遺憾的神色。真是沒地位了。

    薛焱解釋道:「他工作忙,我過兩天再叫他回來。」

    這也不算是撒謊。他被嚴錦約出去討論上回那個項目的反饋,應該是工作範疇……吧。

    他媽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態度的反差可能會傷害到親兒子,忙又笑起來:「行,你快去洗個手,過來吃飯了。」

    飯菜很快上齊,好在就算沒加菜也夠豐盛,不差薛焱一個人的份量。

    薛家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平常都很忙,飯桌上短暫的團聚時光就成了互相交流的重要場合。一家四口圍坐在餐桌上,一邊聊天一邊吃飯。

    說著說著話題就不知不覺又拐到了不在場的沈放身上。

    其實這點還是因為他媽。薛家戶主和兩個兒女都不是特別愛說話的,性格有些沉默內向。薛焱他媽正相反,但遇到一家子不愛說話的搭檔,平常也很難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前幾回沈放在場,會聊天的很,他媽就跟說相聲終於找到了捧哏兒的似的,簡直如魚得水,所以一直念念不忘。

    聊了一會兒,薛焱就趁機開口:「媽。」

    他媽說:「嗯?怎麼啦?」

    薛焱直接問道:「原來,就我高中的時候,咱家有人偷偷去學校找過沈放放?」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他媽手中的筷子一頓,想了想,如實的說:「是啊。我跟你爸去過一次。」

    薛焱又問:「去做什麼?」

    薛小妹飯也不吃了,看看她媽又看看她哥,眼珠轉了轉,托著下巴跟那聽八卦。

    「就是好奇啊。」他媽也習慣了兒子的直白,笑了一下,「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叫我兒子見一面就念念不忘好幾年,還非要考去找他。」

    薛焱耳朵不明顯的紅了一下:「那你們見到了?」

    「見了,不過就見了一眼。」他媽一想,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開始我們還弄錯人了呢。你照片上名牌不是寫著沈潛麼,那時候你也不肯多說,我們就以為你看上的是小潛。小潛在你們學校特別有名,很好找,我們就跟幾個同學隨便一打聽,沒幾分鐘他就自己來找我們了,長得又跟照片挺像,我們一開始也沒發現找錯人。後來小放去找他哥,我們才發現這個才是照片上的人,可是還沒說上話小潛就帶他走了。」

    薛焱想起沈潛說過的話,繼續說:「那媽媽跟我爸都跟他們說什麼了?」

    「說什麼……好像也沒說什麼,應該沒打糙驚蛇吧。」他媽說著,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一眼他爸,見他爸肯定的點了下頭才繼續說,「就是看看人,問了問學習成績啊同學啊老師啊什麼的。你沒把人領回家之前,我們也不可能說什麼過分的嚇到人家小孩啊。」

    薛焱點了下頭:「嗯。」

    父母親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而且從他們一直以來的表現看,他們對沈放也是非常滿意的。

    薛焱不由得開始懷疑沈潛所說的那些話的真實性。

    不過,從他們婚後陸煜城對沈放的所作所為來看,朋友們的責難倒是有可能確有其事。這個還要進一步確認。

    薛焱以為在醫院威脅沈潛的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惹怒大舅子的後遺症,在三天之後才顯現出來。

    這天,薛焱還在辦公室看文件,突然接到沈放的電話,聽語氣還挺高興:「醫生說我哥哥終於可以出院啦。」

    薛焱淡淡的說:「嗯。」

    頓了頓,沈放又說:「親愛滴,我想跟你商量一個事。」

    薛焱一聽他這個狗腿的稱呼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事,但還是鎮定的開口:「說。」

    沈放:「哥哥才出院,也沒人照顧,一個人怪冷清的。我想把哥哥接到我們家住兩天,你覺得怎麼樣?」

    薛焱:「……」

    我覺得一點兒也不怎麼樣!但這話能直說麼!

    第74章

    不用細想薛焱也能猜到,這個事絕對是沈潛暗示過的。

    如果不是提前跟沈潛交流過,沈放一定是直接表達他的意見,而不會想到先渲染一番哥哥的狀況。

    雖然這中間的差別非常非常微妙,連沈放自己也未必能意識到,可他就是一聽就知道了。

    但薛焱也沒法提出反對。

    是,他又能對一個大病初醒的患者說什麼呢?

    估計沈潛也是吃准了這一點,才光明正大給他出了這麼一個難題。

    放放不知道這倆人在醫院交鋒的具體情形,聽到薛焱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心情不錯,說:「那我回去收拾出一個房間來給哥哥住。」

    薛焱說:「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叫人收拾吧。」

    住我的地方還想麻煩我媳婦兒,想得美!

    沈放可不清楚薛焱暗戳戳的小心思,聽到這個建議倒是沒反對,很痛快地說:「那行,那要個一樓的房間啊,方便輪椅進出。然後大一點兒的,晚上可能需要人陪床照顧。」

    哥哥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倒也不是站不起來,只不過無法支撐長時間行走,有時候需要藉助輪椅行動。

    薛焱說:「好,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來安排。」

    薛焱的動作挺快,第二天,他便載著特意請了假的沈放,還有沈放他媽,一起去醫院接沈潛出院。

    醫生板著一張臉對兩位病人家屬講解各種需要注意的事項,又囑咐他們及時帶人過來複查。

    薛焱叫人把沈潛的輪椅和住院這麼久積累的衣服日用品之類的雜物統統裝進另一輛車。兩輛汽車一前一後,很快回到了薛焱和沈放的住處。

    沈放他媽有些不自在,覺得太麻煩兒媳婦了,一直試圖勸說沈潛去跟她住,由她來照顧。

    沈潛就靠在座位上,一副弱不勝衣的樣子,什麼也不用說,自然有他弟弟替他衝鋒陷陣,搬出一籮筐一籮筐的理由。

    最後別說他們兄弟倆的媽,就連薛焱都感覺自己被他說服了,恍惚間竟真的得出了大舅子住在自己家才是最佳選擇的結論。

    ……這一定是錯覺。

    聽那位負責任的醫生的意思,沈潛雖然可以出院了,但還有很多很多營養理療和恢復訓練內容需要做,原本應該在醫院繼續住一陣子比較好,可他卻堅持出院,一天也不多住。

    薛焱搖搖頭,從被說服的「錯覺」中恢復冷靜,深覺大舅子為了給自己添堵也是蠻拼的。

    不過等沈潛在住處安頓下來沒多久,薛焱就懂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

    狡猾的大舅子貿然出院,固然有故意報復的成分,卻也不會拿身體當賭注,因此忽略健康問題。

    在弟弟的家裡,沈潛自在的很,一點兒也不拘束,不僅約了專門的家庭醫生和營養師、理療師定期上門,更是把那個年輕健壯的小護工一起帶了過來,近身照料。

    他還真不客氣!就差把家搬過來了!

    可他這麼做,薛焱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什麼來,再仔細一想,反而是贊同的。

    因為倘若他不自己帶人來,照顧他、陪他復健的工作估計大多都會由放放親自來做,那更叫人不慡。

    沈潛和他的護工就這樣在薛焱家裡住下了。平常白天薛焱和沈放都上班,他們就在家裡自由活動,有問題就喊管家和傭人。

    要論會做人和有分寸,其實沈潛跟弟弟比起來還要更勝一籌。來沒兩天,他一個明明出入都需要護工跟著、行動還要靠輪椅和拐杖的半殘疾人,愣是跟家裡上上下下的管家保姆和傭人打成了一片,人人提起他都是笑意盈盈。

    等薛焱發現這個事實,對此除了服氣,也是沒別的話說了。

    薛焱早就知道,這位大舅子,其實是個變臉狂魔。

    他的身上有一點兒難以掩飾的那種優等生高高在上的清高傲氣,平常不愛笑,一板一眼的,看起來冷淡又禁慾,甚至有些嚴厲。可他一旦笑起來,那種溫潤的氣質卻又會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加上那張十分英俊的臉,直叫人完全忘了他的冷硬淡漠,好感度直線上升。

    當然,這只是他對待普羅大眾的態度。

    在唯一的弟弟面前,他從來都是世界上最溫柔體貼的模範好哥哥,就算偶爾會教訓他責怪他,那也是充滿了愛之深責之切的柔情。

    至於對弟弟有想法的人?那就又完全是另一種待遇了。對於這一類人,他的教訓向來來的又快又狠,堪稱秋風掃落葉一般冷酷無情。

    不過這回大概是顧及弟弟的感受,而且木已成舟,沈潛的反對與破壞表現的十分隱晦。

    他不只對家裡的傭人態度良好,明面上對薛焱也很少有什麼意見,春風和煦,和風細雨,就像是已經接受了弟弟結婚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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