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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07:58 作者: 不想吃藥qq
    少年拄著大掃帚,汗水夾著灰塵往下淌,眯眼打量他的神情居然不見一絲卑微,「你長得也不錯,想去坐牢嗎?」

    「呵呵。」

    秦徵搓腳踝的動作停了下來,抬頭見他眼神縹緲,「疼?」

    關昱禮回神,頓時疼的抽,「嘶嘶嘶……輕點!輕點!」

    重新打來熱水給關昱禮擦身,再沖好感冒藥喝下去,已經轉鍾。

    秦徵把關昱禮扶到衣櫃邊靠好,然後去換床單和被套,關昱禮裝模作樣的道歉:「真不好意思,把你的床弄-濕了。」

    這話想偏了就有歧義,而且人家借禮貌為名開黃腔,你還不能叫他閉嘴。

    「你睡哪兒?」關昱禮問。

    貼著牆的單人床肯定睡不下兩個人,關昱禮這會才想到這個問題,侷促的單腳站在床邊看著秦徵。

    「不用管我,你先睡吧。」

    秦徵端著盆子去衛生間倒掉水,回來見關昱禮合衣靠在床頭,他的手工棉布睡衣關昱禮穿著不倫不類,最底下一顆扣子在肚擠眼上面,大咧咧露出一塊肚皮。

    「你不冷麼?」秦徵擦乾淨手,走到床邊,「把被子蓋好,你發燒了。」

    關昱禮懶懶睜開眼睛,自己摸了摸額頭,「沒啊,摸不出來,你摸-摸。」

    「不用摸也知道!」

    「不行,發燒可大可小,你得給我量體溫。」

    秦徵簡直沒脾氣了,這人可真會把自己當回事兒!

    家裡沒體溫計,他只得跑上樓去找房東借,借到一支水銀體溫計跑下樓,氣喘吁吁的回房,給關昱禮,「給你!夾上!」

    「夾、夾上?」關昱禮拿著體溫計不知道往哪夾,「咯吱窩?還是……那、那那個地方?或者含在嘴裡?」

    「夾!插!含!」秦徵怒道:「動詞都聽不懂就隨便往哪兒塞!」

    「哦。」關昱禮把體溫計「夾」在了腋窩裡,咕噥道:「照顧病人態度這麼差……」等我老了能指望你?

    秦徵懶得理他,從樓梯間拖出一張鋪板扛回來,已經躺下的關昱禮又撐起來問:「你睡地上?」

    「不睡地上難道掛牆上?」

    媽-的!失憶的後遺症會影響智商直線下降麼?

    鋪地鋪的過程,關昱禮識趣的沒再說廢話。秦徵在旁邊放了一台取暖器打開,再關掉頂燈,整間房頓時被暖融融的橘色光線籠罩。

    他直接蹬掉鞋,從被窩筒頭前往里鑽,剛睡下,關昱禮的聲音又來了,「你還沒洗漱。」

    「不洗了,」秦徵輕輕拍嘴打呵欠,「……累。」

    單身漢就是這麼過的?關昱禮既憐惜又嫌棄,條件允許的話,他絕逼要把這懶漢扒光光,摁進消毒液從裡到外刷三遍。

    先虐受後虐攻的渣賤文,到後面渣攻變忠犬似乎是大趨勢,不想寫忠犬,所以我天天在卡文,傷腦筋。

    第33章 第 33 章

    一整晚像是打仗,荒誕離奇。

    平靜的生活,就好比一鍋熱油,突然跳進來一坨肉餡……

    原來平靜只是表象。

    秦徵突然睜開眼,想起關昱禮好像一直餓著肚子。

    管他呢!就當清胃散熱吧。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平躺的秦徵趕緊閉上了眼。

    安靜沒一會,關昱禮又開始作妖:「喂!喂!」

    秦徵不想理,默默告誡自己要忍,絕對不能突然暴起,趁他病要他命,然後拖去臥鐵軌……

    「喂喂!」

    「喂喂!」

    兩聲疊字的叫,越叫越急切。

    「說!」秦徵依舊閉著眼,把火埋在肚子裡。

    「這是多少度?」關昱禮納悶的聲音。

    秦徵睜開眼,體溫計就戳在眼前,「虧你還當爹,溫度計都不會看?」

    他接過來對著光看了一眼,「38點4度,還好。」

    「還好?」關昱禮揚起聲調錶示質疑,「可我頭很暈,骨頭疼,胃也難受,發燒不是要搭冷毛巾嗎?」

    「等燒到40度再說吧。」秦徵翻了個身,眼不見為淨,懶懶道:「你再吵就滾出去,外面雨夾雪,天然降溫。」

    關昱禮無聲的笑了笑,接著搜腸刮肚的找話題,只是細微的鼾聲比能聊的話題來得快。

    秦徵枕著自己的手臂,安然入夢。

    裹在被子裡側躺的背影像一條蟲,暖黃明亮的光線照見他小半張側臉線條,耳朵輪廓可見細細的絨毛,搔動關昱禮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脹滿著疼。

    沖了三個冷水澡想發燒,豈料狗一樣的抵抗力跟他唱反調,誰又會料到今天會下雨夾雪?亡命驚魂的一場事故,車子卻被送到了李-波學習的修車行。房東兩口子如果沒這麼好管閒事,在電線桿下躺到明天直接蓋白布也說不定。

    關昱禮歪著嘴偷樂,這回他真沒有耍流氓,明明準備送完年貨就走的,可是天要留客,他有什麼辦法,嘖。

    他側身趴在床邊緣,俯下臉來。

    地上那條大蟲看上去軟軟的,跟他的心腸一樣,對著誰都硬不起來。

    喜歡上李-波是一種幸-運,換作一個記仇的,或是心腸硬一點的,都不可能讓自己有機會,利用他的不忍心,重新焐熱他冷掉的心。

    窗外淒風冷雨,屋內暖意融融。

    朝著同一個方向的兩個人,各自枕著各自的夢,入眠。

    ====

    秦徵沒睡好,被關昱禮的哀吟吵了一整晚,天沒亮量了一次燒,也沒見飆過39度。

    嬌生慣養的紈絝子弟活到八十歲都不懂得什麼叫忍耐。

    「疼……」

    秦徵洗完臉進來掛毛巾,聽到床上那個又在哼哼。

    「哦。」他說,「我去煮粥。」

    「骨頭疼……」

    「骨湯粥?」秦徵往臉上抹面霜,「沒有,只有白粥。」

    關昱禮翻了個身,反手搭在額頭,哀鳴:「難受,想吐。」

    「吐吧。」秦徵說:「吐出來咽進去,省了一頓。」

    「嘔----」

    秦徵摔上了門。

    天亮了,房間裡因為採光不夠,並不比夜晚亮多少。沒開燈的地下室,陰冷潮-濕,牆角有青苔的痕跡,依稀能看見灑在角落用來驅濕氣的陳年石灰末。

    關昱禮眨了眨酸澀的眼眶,他可能無法做到像中二期的少年那樣信誓旦旦的高喊「有情飲水飽」,只要跟愛的人在一起,吃糠咽菜也能苦中作樂。

    他只睡了一晚板子床就渾身酸疼,低沉潮-濕的空氣無時無刻不折磨著他的老肺。

    這裡沒有單獨的衛生間,沒有集中供暖,大冷天上個廁所起碼要做一個小時心理建設。

    刷牙洗臉小-便毫無隱私可言,跟認識的不認識的半生半熟的擠在一個衛生間分享晨間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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