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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07:58 作者: 不想吃藥qq
    可是當關昱禮轉過身,眼中一瞬間溢滿欣喜,竟讓他無比陌生,這個人不是關昱禮。

    關昱禮看他的目光,有欲-望和征服、有滿意和饜足,即使是專注的看著他,也只是透過他看另一個人,他的目光從來不會平視,像是看一隻小狗,和腳下一根野糙。

    他不會欣喜溢於言表,就算是喜歡,也只是像把-玩一件古物,欣賞一幅字畫那樣,不帶任何感情。

    兩人面對面沉默了好半晌,關昱禮倒是先開口,卻不按常理出牌,嘖道:「我又沒礙著你。」

    秦徵沒一拳頭呼上去純粹是修養太好,他氣的發抖。

    關昱禮卻又笑了,「好了,天冷,你回去吧,我馬上走。」

    語氣自然熟絡,跟樓上樓下的熟人一樣。

    秦徵知道自己應該掉頭就走,可腳底下生根似的。人對於不合常理的事物,會自然升起一種欲探究竟的欲-望。

    「咱們有話明說吧。」秦徵儘量平靜的說:「你去我的房子,這會又來找我,難說以後你還會幹什麼,你說吧,開著車來c市,一面把車送到我培訓學校的車間修理,一面送年貨到我家,你的目的是什麼?」

    「年貨是我送的。」關昱禮坦然道,「車子是拖車公司來拖的,至於說拖到哪兒我可不知情,別冤枉我。」

    秦徵聲調不僅拔高八度,「那我還得跟你道歉嘍!!?」

    他本來就不是好脾氣,加上關昱禮的言行舉止似乎故意來搓他的火,以至於說好的「心平氣和」,三言兩語就被丟掉了爪哇。

    關昱禮很應景的笑了兩聲,仿佛是在縱容自己張牙舞爪的愛人。

    秦徵幾乎是脫口而出:「笑個幾巴!!!」

    關昱禮隨即收起笑容,往四周看看,看四周沒人,才不贊同的橫了秦徵一眼。

    滴水成冰的寒冬傍晚,秦徵卻跟吞了一肚子火球似的,滿臉通紅,連頭皮都冒著蒸汽。

    反其道而行之,也要掌握個火候,真把人氣壞了得不償失。

    關昱禮眼睜睜看到了秦徵額頭上的汗和頭頂的蒸汽,連忙說:「我開車過來,確實是來找你,但是中途出了點意外,車子送到哪個修理廠我真不知道,只有拎著這些年貨打車過來。」

    秦徵的氣息平了一些,「我的住址,也是你查的嘍?」

    「我不查難道問你?」

    跌宕起伏的談話方式,居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秦徵發現自己不但氣順了,連緊張和不安都蕩然無存。

    「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了?」他是很認真的在問。

    關昱禮聳聳肩:「可能吧,你知道我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一直在接受治療。」

    「所以你去我的房子,找人調查我,都是在……」他啼笑皆非的說:「做治療?」

    關昱禮模稜兩可的回答:「算是吧。」

    「對於你的遭遇我只能報以同情。」秦徵說:「但是我對你恢復記憶應該起不了多大作用。」

    「為什麼?」關昱禮迷茫的看著他。

    巷子裡一陣穿堂風划過,頓時激起一層寒慄。

    關昱禮被凍得整個頭皮一緊,聽到秦徵說:「我就是你其中一個床伴,錢肉交易那種,懂不?」

    關昱禮既然查過他,那麼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他這麼定義彼此的關係,並非妄自菲薄,而是儘可能的把自己摘乾淨,調查報告上的協議關係,和錢肉交易又有什麼不同?

    第32章 第 32 章

    看調查報告來想像歷經那七年的李-波,會是怎樣的心理,想一次痛一次。

    然而面對面聽他說,每個字都像是夾著凜冬的穿堂風,能生生把熱乎乎的心吹裂罅隙。

    關昱禮胸口隱隱的揪疼,心疼他竟然用這樣惡俗的詞彙折辱自己。他恨不能現在就把人捺進懷裡,揉碎、揉進自己胸腔,讓他看看那顆心到底是在為誰跳動。

    人就在一伸手就能夠著的距離,卻不再是那個隔著夠不著的距離,也要舉起手機把他倆框在一個鏡頭裡的李-波。

    「我以前這麼混帳啊?」關昱禮自我解嘲的苦笑,「我也不記得了,但是這次來c市,我在車上看到你一次,當時就產生了記憶閃現,我的主治醫生說----」

    「我又不是藥!」秦徵打斷他,「我的意思你可能沒聽懂,你的怎麼樣不關我的事,可是你的出現,會讓我想起以前的那些骯髒事。」

    關昱禮語塞,他發現剛才故意激怒他所發揮的減壓效果,好像並不能維持多長時間。

    「你那麼多床伴,大可以去找別人,也許其他人對你的療效更好。」

    這話儼然是心窩上補刀,關昱禮無言以對。

    秦徵看了看突然黑下來的天色,空氣中帶著一股類似冰箱冷藏室的冷餿味,他再次看向關昱禮,「你快走吧,要下雨了。」

    對看似善意的提醒,關昱禮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感情越淡越平靜,他倒是希望被罵,像剛才那樣,看他眼眶通紅,情緒因為自己而飽滿。

    「好。」他點頭。

    秦徵也客氣的點點頭,轉身走到門棟,又回頭。

    關昱禮還站在電線桿下,被腳下橫七豎八的禮盒和昏黃路燈襯托著,看上去像一隻忘記遷徙的老雁。

    「你快走,別再來了。」

    關昱禮又點頭,對他揮揮手。秦徵收回視線,跨進大門。

    往常這個點是出租屋最熱鬧的時間,公共廚房裡不管是不是來做飯的,都會擠進來看有沒有誰家起鍋的菜打打牙祭。

    今天卻冷火秋煙,都回家過年了。

    樓上隱約傳來房東家小女兒的聲音,囔囔著要吃炸肉丸子,秦徵深深的嗅了嗅,走廊上果真飄著肉丸子的香味。

    為什么小孩子都只喜歡吃剛起鍋的炸丸子?他小時候也這樣,大年三十的頭兩天,爸媽總要空出半天來專門炸丸子。爸爸抱著大臉盆練太極似的和肉餡,媽媽兩把菜刀剁蔥花兒,大鍋燒好滾燙的油,溜兒圓的丸子跳進油鍋,沒一會就能聞到丸子特有的蔥花肉-香。

    他牽著李濤在廚房外伸長脖子等待,漏網舀起第一鍋肉丸,爸爸就會對他倆招手,「你們兩個快來,嘗嘗鹹淡,一人只准吃兩個。」

    「不准再吃了!!!」房東大哥的大嗓門從樓上傳來下,「待會又不吃飯!」

    秦徵莞爾一笑,開門進了屋。

    應該讓李濤回來的,他躺在床上後悔的想,總怨李濤不懂事,其實自己就沒給過他學習成長的機會。

    習慣了以哥哥的身份做決定,卻很少以平輩的身份給予他信任,加上今年整整兩年半沒跟弟弟見上一面,以種種理由打消他回來的念頭,說白了其實是不知道怎麼和平相處,怕尷尬。

    窗玻璃被細碎的雨滴敲響,果然開始下雨了,南方小城的冬天極少看到白茫茫一片,但雨夾雪經常光臨,寒潮來襲比北方的鵝毛大雪還要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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