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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07:58 作者: 不想吃藥qq
關昱禮老僧入定一樣沒任何反應,高鑒昕踢了一腳保險槓,報警聲尖銳鳴叫,他扯著嗓子喊道:「喂!」
「別叫!」關昱禮兀自低頭沉思,「等會兒!」
「你他-媽有病!」高鑒昕氣急敗壞的罵道。
「是有病。」關昱禮低聲說。
高鑒昕斜斜瞅著他,總感覺平時挺囂張變-態一個人,陡然去掉了囂張,光變-態就有點瘮人了。
關昱禮兩手捂住臉,搓了幾下。
鬆開手,那股欠抽的張八樣兒終於回來了,他指著高鑒昕,一字一頓說:「警告你!離他遠點兒!」
高鑒昕譏誚的冷笑:「我當你多大能耐,也只會仗著比別人少根筋,就擱我這放份兒!你警告我?憑你?你是他誰啊?」
「就憑老-子喜歡他!」關昱禮趾高氣昂道:「老-子心裡就他一個!」
「嘖嘖嘖!」高鑒昕不堪卒讀,連眼fèng都不想給他一個,「你喜歡他?跟他說去啊?四十多的大老爺們兒,你知不知道臊字怎麼寫?」
「我是不知道臊字怎麼寫,我不-要-臉,就你要臉。」關昱禮眯著眼,「心裡裝著一個,找另一個撩閒。你就是這樣要臉的?」
所以說狗咬狗一嘴毛,往哪兒下牙口都能叼到一嘴乾貨。
高鑒昕的神色眼見著就動了殺意,對打從來沒贏過,卻能一把揪住關昱禮的衣領,憑著一股罡氣將腦袋壓在車頂,扳都扳不開。
「你還敢提芹崢?」高鑒昕鼻翼翕動,因壓抑而不平的氣息撲在關昱禮臉上,跟雷-管的引信似的,「你從來就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喜歡誰就去追,不追到不罷休,是!我承認你敢愛敢恨,可你把芹崢放在什麼位置?你當初說喜歡他,追他那麼多年,你埋怨他彆扭不乾脆不像個男人,可你有沒有反省過自己?他為什麼不答應你!!!」
關昱禮掰開高鑒昕的手,扯了扯領口,表情帶著點「對不上號」的窘迫。
只是在他認知里,感情這玩意兒,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肖芹崢的血淚史再悲催,他也哭不出來,因為那是過去式,冷飯再怎麼炒也是隔夜的。
可李-波就不同,喜歡他不用別人教,熱情自在他心,就算是用地球直徑來阻擋,他也有鑽穿地球的毅力,視死如歸的認定非他莫屬。他的喜怒哀樂全部寄托在李-波身上,為他哭是情之所至,不是裝腔作勢。
能理直氣壯的做到「愛憎分明」,他也算是渣得比較清奇的一類了。
「要翻小帳兒,叫他自己來。」關昱禮說:「你跟著湊合什麼?憑你?你是他誰啊?」
一字不差的高鑒昕剛懟他的話給懟了回去。
從高鑒昕語塞的反應,就能看出彼此之間有臉和沒臉的區別。
關昱禮也從高鑒昕的反應,看出了肖芹崢在他心裡的分量,暗自鬆了一口氣。
「我該說你豁達好呢,還是說你孬?」關昱禮感覺自己占了上風,頓時蹬鼻子上臉,「暗戀無望,還幫著他維護和另一個男人的關係?要我說啊,當初你丫膽子放大點,現在還真沒我什麼事兒了。」
「你就是個混帳!」高鑒昕恨不能撕了他。
「我沒說我不是混帳,那又怎麼樣?」關昱禮反問道:「總比你一輩子使錯勁兒強一百倍,你喜歡肖芹崢就去追他,別他-媽蒼蠅似的叮我的人。今兒把話撂這兒,你要敢把李-波當槍使,我他-媽就給你----」
說到這戛然而止。
似曾相識的感覺又來了,電波一般洞穿左右太陽穴,速度太快,只來得及抓-住支離破碎的細微幀幅。
為什麼會脫口而出高鑒昕把李-波當槍使?這個念頭是打哪兒來的?
關昱禮的指責相當有針對性,正好戳中高鑒昕理虧的一點,然而他突然張口結舌的收了聲,又讓高鑒昕的底氣跟個空葫蘆似的藉機浮了上來。
「你要把我怎麼著?」他尾音上揚,賤氣凌雲,斜著眼鄙視關昱禮,嘖嘖冷笑道:「腦子有毛病就去治,跟個瘋-狗似的見人就咬,就你這魚一樣的記性,連自己幹過些什麼齷齪事都不知道,還敢說喜歡誰?」
罵人不揭短,高鑒昕這是豁出去了,準備說完了就捋袖子直接上全武行。
架勢擺開了,袖子捋到一半,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五年前的三月,」關昱禮眼睛發直,盯著高鑒昕問,「我-幹過什麼?」
空曠冷清,光線不佳的停車場,說話帶回聲。
加上跟逢人就問「你是不是我兒子」的西毒一個表情包,高鑒昕只覺得瘮得慌,胳膊上頓時竄起一層雞皮疙瘩。
「還有兩年前的六月份……」
「我怎麼知道!」高鑒昕打斷他,壞心眼的搓他的火:「依我看,就你這尿性也干不出什麼好事兒,想知道就去問李-波。」慢條斯理的反手拍拍關昱禮的胸口,輕聲說:「你讓他遭的罪,一筆一筆的都在這兒存著呢。」
說罷不再看他一眼,自顧自上了車,車身貼著關昱禮的身體擦過,而後揚長而去。
關昱禮難說自己是沮喪還是膽怯。
一方面是根深蒂固的自我主義作祟,「關昱禮」式行為模式驅使他,喜歡誰就去追,追不到就搶,總之是不擇手段得到為止。
另一方面,就是查到的事實猶如當頭一棒,敲得他有點蒙,正因為他深諳自己不擇手段,所以調查結果即便不是鐵證如山,他卻不能否認,這確實是他幹得出來的。
光白紙黑字的這些,就觸目驚心,要設身處地的站在李-波的角度來清算,大概是剁成肉餡餵餃子也解不了恨。
他掌握的事實已經很驚悚,剩下的那些沒揭開真相的空白,就成了心頭揮之不去的懸念。
高鑒昕蛇打七寸,說的每一個字都精準無誤的往在他死穴上扎。
有輛車從車位滑出來,對關昱禮打信號燈,叫他趕緊挪窩,他遊魂一樣稍稍讓開車道,然後跟著車子飄出地下停車場。
外面的陽光刺眼,他眯起眼用手遮擋,又轉身往後看了看,崗亭里的保安對他揮揮手,本意是叫他別擋在車道出口,然而情景迷之熟悉。
----放出來了,就別再回頭了,走吧!
可他不想走,不甘心,也沒地方去。
回到秦徵那一棟樓的中心小花園,找了個垃-圾桶旁邊無人問津的長椅坐下來,偏著腦袋看八樓的窗戶。
然後他幸-運的看到窗前人影晃過,沒一會又回到窗口,玻璃窗頓時水霧模糊,接著被劃出一條透明的弧形,水霧被一點點抹開。
秦徵擦了十分鐘窗,玻璃被擦得透亮澄明,關昱禮甚至能看清藝術牆上的紋路。
冬日午後的陽光,被低溫鍍了一層冰藍,刺眼而森涼,長椅上的男人像是一尊失手雕壞的冰雕。三三兩兩經過的小孩好奇的扭頭看他,踩著西斜的夕陽走遠,傍晚接班的保潔開著垃-圾車過來,想請他讓開,又遲疑著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