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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07:58 作者: 不想吃藥qq
    秦徵今天早來了一個小時,阿姨卻還了他半個班的時間。

    還有半小時下班,責任區域已經打掃完畢。阿姨先回家了,秦徵推著垃-圾車往清運車輛處送,順便沿途更換垃-圾桶。

    他手上的塑膠手套髒兮兮的,睫毛上水珠掉進眼眶也沒法擦。

    雨水刷過臉龐,染濕眉梢鬢角,那眉睫便跟洗過了一樣,黑得驚心動魄,襯著靈動傳神的眼瞳和微微蒼白的臉,跟白絹上了新墨似的,纖毫均見匠心。

    一家奶茶店的門口,站著七八個小姑娘,捧著奶茶擠在傘下,嘰嘰喳喳的圍觀帥哥。

    「就是他就是他……」

    「天哪真的很帥啊,最美環衛工呵呵呵呵……」

    「難怪你們每天放學繞路走,你們不覺得他像那誰麼?」

    「是很像,不過他的臉型窄一些,稜角沒那麼硬朗,輪廓柔和點,鼻子也不像,秦徵的鼻子可是典型的駝峰鼻。」

    「嘿!帥哥!」其中一個膽子大的女生打招呼,「來喝杯奶茶吧,淋雨怪冷的。」

    另外幾個捂著嘴偷笑。

    秦徵暗暗嘆了口氣,裝作沒聽到,摟掉垃-圾桶里的垃-圾袋裝上車,推著車往前走。

    忽有閃光燈照亮半張臉,秦徵回頭,那些女生已經舉著傘一窩蜂的跑了。

    他在這條街幹了兩年,早就習慣被圍觀,今天帶著雨衣帽子所以沒戴口罩,怕就怕全臉被偷-拍後傳到網上。

    那幾個姑娘一路小跑著拐了個彎,確定他沒追上來,才忙不失迭的擠在一起看照片。

    搶拍的是一張側面,因為下雨,又是夜晚,閃光燈拍出來的照片不如肉-眼直觀的好看,卻也架不住人物硬體耐糙,能把反光雨衣和垃-圾袋穿得跟披風衣拎手袋走機場航站樓似的,衣品碉堡天,簡直不要太任性。

    「臥-槽!我的微博轉發今天要爆腫麼辦啊啊啊!」

    「我覺得能完爆最帥貼膜鍋鍋有木有有木有!!!」

    幾個姑娘捂著嘴小聲尖叫,全然不察不知何時一個打著黑傘的男人站在她們旁邊,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們的手機伸出了手。

    那姑娘手中一空,幾人霍然抬頭!

    黑西裝的男人拿著手機快速劃拉幾下,把手機遞了回來。

    「照片我刪了。」男人把手機塞進嚇傻了的女生手裡,轉身時半警告半威脅的說:「不要再有下次。」

    前後不到十秒鐘,把幾個女生嚇得大氣不敢出,眼睜睜看著男人在幾步外收了傘,鑽進了停在路邊的黑色小車。

    「辦妥了,關先生。」男人上車後沒有直接啟動,問後面的人:「要等他過來嗎?」

    車後的人表情淡淡的「嗯」了一聲,視線盯著反光鏡,車窗上沾了雨水,影響視覺,他打開車窗,扭頭等待拐角將出現的那個身影。

    這是兩年來,他第二次回國,第三次來這座城市。

    母親不放心吳憂兵痞子的辦事作風,怕把人整的太過分有損陰德,又擔心沒把藥下足,那個小明星不安分,所以關昱禮出了院就叫他過來看看。

    他被母親委派幹這些事是挺不情願的,五歲被收養,父親把他當親兒子照顧,撇開送他去部隊歷練的目的不談,關家確實是對他有養育之恩,也該他結糙銜環來報恩。

    原本依他的脾氣,不分青白皂白首先一頓好打,先給點厲害瞧瞧,事後再給點遣散費就行了,何必弄這麼麻煩,所以他當時也有點懊惱,之前為了關氏集團忙暈了頭,打發小明星這事他出手絕對能一勞永逸,不該交給吳憂去辦。

    第一次來,是十一月,他也是這樣坐在車子裡觀察那個孩子,用「孩子」形容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有點不合適,可在他眼裡,那就是一個孩子。

    他戴著口罩,拿著大掃帚掃落葉,形象年紀跟工種莫名違和,可掃街的動作熟練又利落,看上去幹得還挺愉快,當真是一道風景線。

    不怪附近學校的女生繞路過來,只為了每天多看幾眼。為此,在處理偷-拍照片發到網上這事上,就耗費了關家不少人力物力。

    跟著他來的助手曾經提議,乾脆把人給送到偏遠地區去算了,省的麻煩,他當時也有這種打算,只是一拖再拖,直到兩年後的今天,都還沒付諸行動。

    螢光雨衣的身影出現在轉角處,手推垃-圾車摞得跟山包似的,把臉完全遮住了。

    關邵傑皺了皺眉,心說這小子是作死違規,不但沒按照規定逆向作業,還超載,真該罰得他光屁-股才能學乖。

    清運車上跳下來一個帶袖章的女人,氣勢洶洶的走過去把人攔住,嚴肅的指著兩邊的道路訓斥著什麼,那女人大概是跟車過來抽檢違規作業的監督員,秦徵乾笑著賠小心作保證,滿臉討好的雙手作揖,女人不為所動,在本本上劃了一個叉。

    關邵傑不悅的「哼」了一聲,助手從後視鏡瞥他一眼,覺得越來越看不懂老闆了。

    他去年回國也是這個季節,小侄子滿周歲,關家大肆操辦,母親沒讓他過來,他自己卻懶得在那種場合假意寒暄,酒席過後謊稱散心,開著車漫無目的的穿行了幾座城市,最後來了這裡。

    停車的位置也是原地,深秋的寒潮剛剛過境,天色陰沉沉,很冷。

    他靠在駕駛席睡了一覺也沒等到人,發動-車子準備走的時候,後備箱突然被人大力拍擊。

    他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人尋釁,準備捋著袖子下去揍人。他運一腦門邪火,沒閒工夫照鏡子看看臉色,但從車門砸出的巨響中判斷,當時的臉色應該是挺可怕的。

    看到站在車尾拿著掃帚的秦徵那一刻,表情或許是僵硬的。

    再看車輪下跳出那隻髒兮兮的貓……

    再之後的記憶好像出現了斷檔,充斥著類似「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的錯覺,大腦空白整整一年,所以他今天又來了,大概……大概是來求證吧。

    秦徵被罰了三十,對於一天生活費也只三十塊的臨時工來講算是一筆「巨款」。

    算了算時間,年節將至,也到了各執法部門大刀闊斧開罰單的日子,一年到頭也就趕這麼一回,紅袖章們也怪不容易的。

    秦徵決定今晚吃一頓熱乎乎的冒菜安慰自己。

    這家冒菜館是地道成都味道,秦徵以前去那邊拍戲,把當地小吃整個輪了一遍,最愛的還是冒菜。

    九點鐘這個點剛過客流高峰期,不過人還是挺多。秦徵單獨一人,另一條腿還沒跨進門檻就瞅准一張四人方桌的空位置,見fèng插針的給自己鑲了進去,回頭再看被店員堵在門外的倆黑西裝,覺得自己特別有成就感。

    點了一個經典拼菜,坐了沒多大工夫,這一桌的三人就吃好結帳走了,一桌子殘渣,碗都還沒收,桌子對面就坐下來倆男人,正是剛沒空位被堵在門口黑西裝。

    秦徵從手機抬起頭,朝對面多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低頭看菜單的男人可以忽略,另一個長相兇狠的寸頭,感覺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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