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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07:58 作者: 不想吃藥qq
    「他第一次的性-經-歷並不愉快,十九歲,正是少年到青年成長的過渡期,這個時候的性-經-歷很容易對他的性格造成影響,他之後的接受絕不是自願,純粹是環境因素和外界引導,讓他不得不妥協。」

    簡凝的口吻很學術化,卻不妨礙關昱禮領會精神。

    環境因素----烏煙瘴氣的娛樂圈。

    外界引導----強取豪奪之後的溫柔偽裝。

    「這種狀態下產生的情感依賴是扭曲的,當然,受害者和侵-犯者之間轉化為事實關係的先例有很多,但是你們這種情況顯然是失敗的例子。」簡凝說:「之後兩次綁架都存在性-暗示,而且都和關先生有關,患者情感和事業受挫,家人親情關係淡薄,失去寄託而產生一種孤獨感,他現在的狀態就是不接受外界任何信息,自我放逐真空狀態來保護自己,我的工作就是協助他重新走出來,好比脫敏治療,這將是個漫長的過程。」

    關昱禮啞聲說:「你需要我怎麼配合?」

    「暫時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就行。」簡凝說完準備走,又回頭道:「還有,病人非常敏感,你留在醫院『監視』他的人很容易影響他的情緒。」

    ……

    肖芹崢的病房很熱鬧,這是他清醒過來的第十天,恢復情況良好,已經開始系統進行復健。

    關昱禮是被吳憂的電話叫過來的,他進來的時候,病房裡的歡聲笑語微妙的靜了下來,吳憂曖昧的對他擠眼睛,關昱禮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在眾人眼裡卻是難為情的表現,頓時爆出一陣鬨笑。

    「阿禮,過來坐。」頭上戴著頂棒球帽的肖芹崢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拍拍病床。

    關昱禮走了過去,卻沒有坐,長-腿打疊靠在沙發背上,「今天氣色好多了。」

    肖芹崢眼中划過失落,轉而頂頂帽檐,笑道:「是啊,鑒昕還說我臉色不好,三餐都灌我喝湯水,都說了他是天天看我這個樣子,才看不出變化。」

    高鑒昕靠在沙發里對著肖芹崢笑得溫柔。

    關昱禮當然聽得懂肖芹崢拐彎抹角的埋怨,他以前就是這樣,善解人意,人緣關係非常好,待人接物點到即止,連重話都裹著糖衣,誰會不喜歡這樣的人?

    關昱禮扯扯嘴角一笑,沒接茬。

    肖芹崢把話題岔開,跟吳憂他們聊到這幾年日新月異的變化,什麼蘋果發布了iphone8,八年前他還準備用一個月工資買一部iPhone 3G。

    關昱禮抬頭看了一眼肖芹崢,八年前他帶著肖芹崢去美國找關太太出櫃,在南加州渡過了難以忘懷的七天,為了方便聯絡,去的時候他就給了肖芹崢一部iPhone,肖芹崢的自尊心不容許自己接受關昱禮的饋贈,為了這件事,還吵了一架。

    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關昱禮從頭到尾保持著沉默,一直到曹贊過來趕人,關昱禮舒了口氣,夾雜在幾個人中跟肖芹崢打招呼,然後往外走。

    「阿禮,你等等。」

    ……

    秦徵用一隻枕頭把聒噪的李濤趕走,去洗了個澡,身上裹著厚厚的浴巾出來,走到窗邊推開半扇窗透氣。

    窗外裝了防盜網,站在這兒往外看,就像是站在牢籠里的鳥,離自-由只有一步距離。

    湖邊楊柳依依,夏風吹皺湖面,倒映天邊翻滾的火燒雲,動態靜態各種線條,組成一幅生動唯美的畫面。

    這裡是五樓,能嗅到風帶來的夏糙香味,聽到湖邊小孩嬉鬧的聲音,看到病號服的年輕男孩和女朋友依依惜別,肩上背著太陽匹練,影子被拉的老長。

    視野中跳出一個推著輪椅的身影,秦徵的瞳仁猛地一縮,正要關窗,又把手收了回來。

    關昱禮推著那個人沿著湖邊走,平時貼在腦後的頭髮沒整理,風一吹就耷-拉在額前。他含-著胸,上半身的重量都放在輪椅的扶手上,疲憊的拖著腳步。

    秦徵眼神空洞的眺望那兩個人,無悲無喜。

    他抬起冰涼的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假臉」,視線緊跟著輪椅里的「真人」,那人帶著帽子看不清面孔,靠著椅背時不時回頭,明明看不清表情,可肢體語言纏-綿悱惻,應該是帶著笑意。

    關昱禮停下來,栓上輪椅剎車,繞到肖芹崢面前,兩手撐著扶手說話,沒一會又蹲下來,仰著臉,任由肖芹崢的手拂過他的五官。

    「你沒怎麼變。」肖芹崢克制的收回手,笑著感嘆。

    「哪裡話。」關昱禮低下頭,自嘲的一笑,「老了……」

    他的視線放在肖芹崢的褲腿上,空蕩蕩的鼓著風,兩隻腳踝細的可憐,骨節突兀,幾乎從乾燥的表皮扎出來。

    肖芹崢是隔壁音樂學院的學弟,比他們小兩界,剛進學院就成了幾所大學之間的風雲人物,能那麼受歡迎,可不止是他才華橫溢,在這個看臉的世界,顏值才是衡量一個人的標準。

    「阿禮,如果我現在解釋,你願意聽嗎?」

    關昱禮低著頭,他不想聽,也不能拒絕,唯有沉默。

    「其實咱倆性子都很要強,我一直不敢答應你就是因為怕鬧到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拖到快三十歲,我知道不能再耗著,我怕你放棄我,才答應跟你交往。」

    「我沒想到你那麼衝動,剛剛確定關係就急著出櫃,我又感動又擔心,一路上我都很緊張,始終繃著一根弦,下飛機第一天因為一部手機咱們鬧得不愉快,加上那天晚上做了……」他羞赧的略過這一段,「後來你發脾氣走了,把我丟在酒店……其實我說的都是氣話,除了你,我哪還有什麼人……」

    關昱禮霍然抬頭,啞聲質問:「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肖芹崢愣了愣,把臉埋在掌心痛哭失聲。

    關昱禮的拳頭抵著牙齒,狠狠的咬了幾口,狠下心說:「算了,都已經過去了。」

    肖芹崢鬆開手,含-著眼淚看著他,呆滯的眼神像是天地間萬物都失去了顏色,毀滅性的打擊讓他一時連哭都哭不出來。

    關昱禮愧疚的嘆了口氣,伸手撈住肖芹崢的後頸,安撫性的捏了捏。

    「不……」肖芹崢一個勁的搖頭,「不……阿禮……」

    關昱禮站起來,雙手捧住他不停搖晃的腦袋,像是一個親吻的姿勢。

    他的鉗制迫使肖芹崢安靜下來,透過模糊的淚眼,看他堅定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聽著芹崢,當初我們都有錯,錯過的就回不來了,向前看,我們都會陪著你康復,知道嗎?」

    「不,我聽不懂你說什麼。」肖芹崢狀似很冷靜,話音未落,哽都不打的栽進關昱禮懷裡。

    秦徵面無表情的看著樓下一人抱著另一個人狂奔,生死時速似的大秀演技。

    病房門被推開,張媽驚呼:「哎呦,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啊!秦先生,快別站在窗口……」

    秦徵轉身,張媽過來扶著他上床,絮絮叨叨的說:「洗完澡最好在浴-室把長袖穿好再出來,別看浴巾厚,根本就不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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