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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06:07 作者: 小小嘚包子
    陶行書幾乎是在餘暉攬著他的力量拉動之下艱難地移動沉重的雙腿,心緒雖然飄忽不定,餘暉入情入理的字字句句倒是入了耳上了心,事到如今,只有餘暉是他可以依賴和信任的人,等餘暉說完,沉默半響,緩緩地點點頭:「是。小小罵我罵得對,我是該罵。子韜怨我恨我也是應該的,都是我的錯。可是,大暉,我對子韜是真心實意,這點沒有半分虛假。是,我承認我當初…為了忘記過去而接受新的感情,我也不否認,那時我沒有真正地愛上子韜。後來,隨著我們相處的日子越來越久,我才發現,我是愛他的!我忘不掉過去,其實不是我對默聲的愛有多深,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子韜不同,他走進我的生活中,融入我的生命里,我發覺我對他的愛,那麼深那麼重,愛到離不開放不下。那晚在休息室,我只是…只是想安慰安慰默聲,並不是有別的想法。大暉,你相信我,我對默聲,已經完全放下了。」

    面對陶行書如此情真意切的內心剖白,餘暉不由得感概良多,經歷過感情的人都清楚,愛情里的悲歡離合最是折磨人心,得不到的恨,得到的喜,分開的悲,分不開的痴,哪樣不都是為伊消得人憔悴。

    「我當然相信你對子韜的真心,可是你也得要子韜感受到才行。好啦,你回去好好休息,該上班上班,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該怎麼著還怎麼著。放心,子韜這兒呢,有我有包子,照顧好他沒問題,我隨時給你他的消息。你也別耽誤工作,將來『大淘氣』『小淘氣』還指望著你養活呢!」餘暉鼓勵地拍了拍陶行書的肩頭,最後開了個玩笑,緩解沉重的氣氛。

    陶行書咧嘴苦笑:「好,那你和小小多費心!」

    說完,陶行書這才注意到站在變電室門口的徐默聲,焦頭爛額的他忽略了周圍的人和物,直到和餘暉不知不覺地走到徐默聲的近前才意識到他的存在。

    可以說餘暉是故意拉著陶行書朝著徐默聲站立的方向走來,想必他和陶行書之間的對話徐默聲聽得明明白白,餘暉認為,一個巴掌拍不響,說到底,出了這樣的事,徐默聲不是沒有責任的,脫不了干係,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叫他徹底死了心,省得不清不楚地跟著攪和。

    果然,徐默聲大概是沒料到陶行書當真是完全放下了與他未曾結果的感情,既驚又哀地注視著曾經萬分熟悉現在卻倍感陌生的陶行書,蒼白的雙唇抖著喚他:「行書…」

    昔日戀人哀切的目光卻不可再使陶行書產生絲毫憐惜,他直愣愣地對著徐默聲,無話可說,最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只留下消瘦纖弱的背影。

    陶行書的步伐越來越快,他想如果那晚,可以像現在這般狠下心,不再優柔寡斷,沒有游移不定,而是與徐默聲形同陌路公事公辦的話,他和林子韜也斷不會搞成如斯田地,他的心軟終究害了子韜,也害了他自己,更害了無辜的小生命。

    餘暉回到病房,林子韜喝了湯,正閉目休息。自打住院,林子韜大多數時候都不願睜眼,也許是身體虛弱,也許是不願逃避現實,反正除了吃喝拉撒輸液服藥,白天黑夜都是在昏睡。

    餘暉將陶行書那番表白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至正在收拾餐具的包小小,其實主要是說給裝睡的林子韜,包小小對此嗤之以鼻,餘暉捂住他的口,禁止他胡說八道,朝著林子韜努嘴。

    包小小這才意會出餘暉的用心良苦,生生地將滿腹的牢騷吞回去,和餘暉齊齊地望著林子韜,觀察他的反應。

    正如餘暉所料,假寐的林子韜聽完他刻意的低聲私語,雙睫微抖,雙手緊緊地抓住小腹處的被罩,愛之深恨之切,他和陶行書,終究是剪不斷理還亂。

    林子韜在醫院住了差不多半個月,本來像他這種情況,最多五到七天就可以出院。

    醫生手術時發現他存有異常問題,兼之他的歲數已經過了最佳的生育年齡,出于謹慎的原則,不得不遵照醫囑留院多觀察些日子。

    醫生私下裡偷偷地跟餘暉和包小小談及林子韜出現的問題,明確地表示,鑑於他的身體狀況,以及這次流產造成的重創,對他日後再次受孕將產生極大的負面影響,換句話說,林子韜也許會終身再難受孕。

    餘暉和包小小默契地對林子韜隱瞞事實,林子韜已是身心俱損,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擊。況且醫生也沒百分百地斷言林子韜再無懷孕的可能,何苦杞人憂天,又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與醫生結束談話的當天上午,餘暉便將此事告知了陶行書,他認為陶行書作為當事人,有必要也有資格更加有權利了解真相。

    直至凌晨,餘暉才收到陶行書的反饋,僅僅三個字--知道了。

    換位思考,餘暉可以想像到陶行書得知消息後的五內俱焚的切膚之痛,以及對林子韜深切的愧疚。

    林子韜住院期間,除卻極度惡劣的天氣和身體特別不適,包小小必要日日親臨,餘暉少不得要拎著各種滋補的湯湯水水跟在身後,充當免費勞力,整個春節假期都賠給了照顧病人。

    包小小提出林子韜出院後要將人接回家裡,眾所周知,林子韜的父母親人都遠在大洋彼岸,又和陶行書鬧得不相往來,精神和身體仍處於非常萎靡和虛弱的狀態,沒有人照顧是萬萬不行的,作為林子韜的好兄弟,這時候必須要挺身而出,承擔照顧他的責任。

    余秋風和馬千里自然贊同,反倒是餘暉,支支吾吾地不置可否,搞得包小小捧著肚子跟他發了脾氣,他才勉為其難地答應。

    餘暉不同意的原因有兩個,一個原因是林子韜出院回家休養正是為陶行書營造了表現的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大好的機會不可白白浪費,朝夕相對地噓寒問暖,衣食住行地伺候照料,即便林子韜再鐵石心腸也終於軟化,破鏡重圓指日可待;另一個原因源自他的私心,眼見著包小小的月份越來越大,身子越來越沉,行動越來越不便,自顧不暇的他哪裡有多餘的精力來照顧別人?回頭折騰個好歹出來,心疼和受累的還不是他自己。

    鑑於以上兩個因由,餘暉才對包小小執意要將林子韜接回家來小住出現了牴觸心理,可面對腆著孕肚跟他胡攪蠻纏不聽勸說的包小小,又狠不下心腸,唯有不情不願地妥協。

    林子韜出院當天,上午餘暉和包小小去陶行書家裡取回他的私人物品,林子韜常穿的衣服和常用的東西都陸陸續續地搬到了陶行書的房子裡,兩人分手,斬斷關係,自然是要將這些物品都拿回來的,沒道理留在陶行書家。

    餘暉提前跟陶行書打了招呼,等兩人來到陶行書家時,他已將屬於林子韜的衣物都收拾整齊,客廳中央的位置擺著一個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的旅行箱。

    陶行書雙手插在褲袋裡站在客廳,黯然地盯著淺灰色的旅行箱,箱子裡裝得好像不是沒有生氣的物品,倒像是藏著林子韜,依戀不舍地緩緩道:「有些東西,我想還是等子韜親自來拿比較好。」

    消瘦不振的體型,沒精打采的神態,嘶啞無力的聲音,彰顯出陶行書數日來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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