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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06:07 作者: 小小嘚包子
年長的警察和年輕的警察對視,默契地搖了搖頭,年長的警察拉過包小小,小聲道:「我的建議是,實在不行就要採取強制措施。想不開的人,又哭又鬧倒不怕,就怕不哭不鬧的,那真是鐵了心不想活,估計再怎麼勸都沒用。」
包小小茫然,剛想問強制措施是指什麼措施。餘暉搶先開了口:「這樣,警察同志,您先甭著急,我來試試,我勸勸他,他現在腦子可能不太好使,耳朵沒問題,肯定能聽得進去。」
包小小懷疑地瞅著自信滿滿的餘暉,遲遲做不出決定,倒是警察替他拿了主意:「也行,反正你們是當事人家屬,你們要是不擔心出危險,我們尊重你們的意見。」
「相信我。」餘暉堅定地看著包小小,像是做出重大的承諾,移回剛才的位置,小心謹慎地對蘇振鑫道。「蘇先生,蘇先生,您能聽得見我說話嗎?」
蘇振鑫的不回應是在餘暉的意料之中,他清了清嗓子繼續道:「蘇先生,我知道您現在呢,心情不好,這種事擱誰誰都得特別難受。可是,您看,您雖然不幸地失去了愛人,可是,您的愛人卻留下了屬於他和您的孩子。孩子是什麼?孩子是父親血脈的延續,是相愛的兩個人的共同結晶。是您,和您愛人,相愛的果實。您不想活了沒關係,可是,孩子還小,他剛剛降臨這個世界,他要在這個世界裡體驗生老病死、品嘗生活的酸甜苦辣、體會得到和失去。是,孩子尚未出生就失去了父親,是不幸,可是他也是幸運的呀,起碼您還在,他還有爸爸呢。他的爸爸會陪著他成長,會填補已逝父親的角色。您說,您怎麼忍心剝奪他應該去經歷人生的權利呢?」
餘暉的這席話對蘇振鑫似有觸動,他的身形略微搖晃,這是內心動搖的直接反應。
餘暉趁熱打鐵,不動聲色地小步上前,站在對於蘇振鑫來說對他不造成威脅的安全距離點,緩了緩道:「蘇先生,您恨您的愛人吧?你肯定恨他,怎麼這麼自私拋下您跟孩子一去不回?!可是,您想過沒有,您現在帶著孩子去找他,他肯定也會問您,怎麼這麼自私放棄了孩子的生命?!蘇先生,孩子在哭,您聽到了嗎?孩子的存在,是您愛人對您的愛的延續。今後,孩子陪伴在您的身邊,他代替您的愛人守護您。蘇先生,放下您的執著吧,孩子是無辜的,您也是無辜的。」
面臉淚痕的蘇振鑫慢慢地扭過頭和餘暉面對面,悲傷欲絕的表情教人痛心,抱著孩子的雙手稍稍放鬆,雙腳微微後退,擺出準備下來的姿態。
餘暉、包小小和警察頓時鬆了口氣,餘暉探索地漸漸地靠近他,說時遲那時快,蘇振鑫重心不穩,踉蹌之下掉下台面。
剎那間,餘暉行動敏捷地拽住蘇振鑫的左手,他的右手夾著懷裡的小寶寶。
餘暉被順帶著拉下露台,左小臂牢牢地扒著狹窄的台面。
警察和包小小即可衝過去,在兩位警察的幫助下,把搖搖欲墜的餘暉和蘇振鑫拉上來,蘇振鑫驚魂未定地癱坐在地上,懷裡的小寶寶幾乎哭斷了氣,楚伯趕緊接過小寶寶,順著他的背。
包家的保姆和阿姨攙著失魂落魄的蘇振鑫下樓回房間,家庭醫生為他打了鎮定劑,使他進入睡眠狀態。
包小小和餘暉配合警察處理後續事宜,在筆錄冊上面簽了字,警察和消防警撤出別墅,兩個人來到兒童房,不知受了驚的小寶寶情況如何。
小寶寶在餘暉的懷裡逐漸地恢復平靜,哭得力竭昏睡去過,餘暉把小寶寶放進搖籃床里,蹲在床邊,哼唱著兒歌。
等到小寶寶睡熟,餘暉跟著包小小來到書房,餘暉以為包小小要感謝他剛才對蘇振鑫的勸導和救命之恩,連連擺手:「不必謝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麼做,絕對不是為了要你感激我,真的。」
「今天的事全都怪你!」包小小沒有徵兆地暴怒,瞪著圓目咬著嘴唇,雙手憤憤地握成拳狀,後槽牙磨得嘎嘎響。「我請你來,是叫你照顧孩子的,不是叫你來湊熱鬧的!誰允許你參加葬禮了?誰允許你離開孩子了?如果今天不是你玩忽職守,振鑫哥怎麼可能有機會抱著孩子要跳樓?今天的事你要全責,全都是你的錯!」
此時的餘暉驚訝得張大嘴巴卻發不出聲響,呆若木雞地看著橫眉怒目火冒三丈口不擇言的包小小,誰允許他參加葬禮?誰允許他離開孩子?
這不是都是眼前這位正在自扇耳光的包小小允許的嗎?
蘇振鑫抱著孩子跳樓這件事的責任怎麼能扣在他腦袋上?
又不是他指使蘇振鑫這麼做的。
再說,蘇振鑫放棄自殺的念頭是他勸說的成果,也是他奮不顧身地救了危在旦夕的蘇振鑫和小寶寶。
他要求參加葬禮,還不是擔心包小小難以獨自面對嗎?
現在倒好,好心當成驢肝肺,人家非但不領情,還把自己當成罪魁禍首般地痛斥。
餘暉從事育嬰師這些年,遇到形形□□的客戶,挑刺又多事的也沒少遇見。
不過,像包小小這般脾氣古怪,不分青紅皂白,整天陰晴難定的,的確是鳳毛麟角。
餘暉到底在服務行業摸爬滾打多年,良好的職業素養使他克制住與包小小爭吵的念頭,他脾氣再好,也禁不住包小小如此無理取鬧。
包小小見餘暉沒有悔過的意思,梗著脖子不搭理他,怒氣更盛,大力地拍桌子,抄起電話:「楚伯,給餘暉結帳,叫他走人!現在!馬上!立刻!」
餘暉再次驚訝地張大嘴巴,職業生涯中首次被客戶掃地出門!關鍵是以非常莫名其妙地理由。
餘暉真的是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抖著手指包小小,半天憋出三個字:「算你狠!」
就這樣,餘暉以非常不愉快的方式結束了在包家為期二十三天的育嬰師工作。
餘暉收拾好簡單的行李,照舊拿出手機和睡夢中的小寶寶合影留念。
不足滿月,包家按月算錢,現金結帳。
楚伯把餘暉送至別墅大門口,拍拍他的肩:「余老師,您別太在意,我們小小少爺脾氣不太好,再說,著家裡家外的事太多,他難免…」
「沒事兒。」餘暉抱了抱楚伯,時間不長卻也跟楚伯和小寶寶處出感情。「這些日子還多謝楚伯您關照了,一直也沒機會好好謝謝您。」
餘暉和楚伯告了別,慢步走出別墅,等鐵門關閉,又回頭看了看,無奈地嘆口氣。午後的陽光高高掛在晴朗的天空,炎熱的空氣暖不過來他這顆寒了的心。
餘暉為自己的傷心感到好笑,包小小錯怪他也好,誤解他也罷,又有何關係呢?
就算沒有今天的意外發生,干滿整月,他還是要離開包家,他們倆不再相見是早早晚晚的事。
但是,他為何那麼在意包小小對他的態度呢?
為何那麼計較包小小對他的非難呢?
他為何不據理力爭呢?
他是在賭氣嗎?
他們是在鬧彆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