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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06:07 作者: 小小嘚包子
    那年的夏日,同樣的街道,同樣的兩個人,相同的心情。

    「我想好了,我要在這裡開個麵館,就叫兩個人的麵館,兩個人只準點一碗麵,超大碗的那種,椅子呢,要連在一起,兩個人親親密密地吃一碗麵。」年過三旬的男人興奮地描述著自己的理想。

    「好,到時候,我給你當夥計。」十八歲的青年支持愛人的夢想,擁著他的肩。

    「我可雇不起醫學院的狀元郎。」男人故意拿他打趣。

    「我的報酬不高,只要…」青年的嘴慢慢地靠近男人的唇,昏暗的路燈下,兩個人越靠越近,越吻越深。

    那年的冬天,同樣的街道,同樣的兩個人,卻是不同的心情。

    「行書,我求你,別再來找我,我們分手吧,真的。我們不合適,我坐過牢,我大你十五歲,我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工作,沒有學歷,我什麼都沒有,我配不上你。行書,聽你爸爸的話,好好念書,你會成為全國最優秀的骨科醫生。」哀求的語氣,乞求的目光,男人的聲調越來越低,雜夾著哽咽。

    「默聲,我愛你。」青年絕望且無助地盯著男人,半響,艱難地從已啞的嗓子裡吐出這幾個字。

    「我知道。」男人淚斷。「我也愛你。可是愛情不是這樣的,不要去傷害最愛的你父親們,他們是生你養你的人,跟他們相比,我太微不足道。行書,我們分開,但是我們同樣可以生活得很好,我們在一起的目的也不是如此嗎?放手吧,行書,為了愛你的人,為了我,好不好?」

    「好。」青年的聲音幾不可聞,拼命地壓抑著隨時爆發的情緒,緊握著雙拳,指甲深陷掌心的肉中,麻木的神經已然覺不出痛感。

    被父親們截在機場的不成功私奔是他們戀情的終結,十八歲的陶行書和三十三歲的徐默聲相戀半年便分路而行。

    八年來,陶行書從未忘記過他的初戀徐默聲,他拒絕任何人的示好和表白,他默默地守護著藏在心底的這份有始無終的感情。

    這是他的秘密,連餘暉和蔣文明都不知道。

    轉眼間,徐默聲實現了他的夢想,在繁華的臨街底商開了間屬於兩個人的麵館,可陪他實現理想的不是當初暢想的人,而且和陶行書有幾分相似的年輕外來打工者。

    陶行書的嘴角微微上揚,多年已過,對情感的執著稍有釋懷。

    他過得不錯,有心愛的人陪伴,有稱心的事業,有健康的身體,幸福、滿足、富有,這不正是他希望所見的嗎。

    深藍的賓利停在陶行書面前,駕駛座的門打開,儀表非凡謙謙君子模樣的男人從容地下了車,來者名為林子韜。

    三年前意外遭遇車禍,幸而過路的陶行書對其進行施救,兩人由此相識。

    深交之下發現原來對方都是網球發燒友,又是同個俱樂部的會員。此後,兩人常約打球,在互相切磋球技中從單純的球友發展成為生活中的好友。

    「怎麼在這兒發呆?」林子韜走到他身邊,見他望著對面的麵館出神。「怎麼?還沒吃午飯?」

    「不是,吃過了。」陶行書面對他。「辦事路過?」

    「嗯,見個客戶。」林子韜聞出陶行書開口即出的啤酒味兒,皺眉。「喝酒了?」

    「中午和朋友聚餐,喝了點。」陶行書掩口遮住氣味不佳的口氣。

    林子韜笑著搖了搖頭,在他眼裡小了將近十歲的陶行書還是個孩子。

    林子韜有著超於同齡人的沉穩和淡然,凡事都特別想得通看得開,林子韜直覺陶行書是個有故事的人,礙於兩人僅是普通朋友的關係不好意思探聽內情。

    林子韜獨身三十五年整,大學畢業全身心投入創業,對感情的事完全沒計劃。

    等而立之年,事業穩步上升,才規劃感情生活。前前後後也交往過幾位男士,平淡如水的相處都以和平分手收場,直到遇見了陶行書,才將他心裡的愛情之門悄然打開。

    林子韜也說不清楚陶行書到底哪裡吸引他,卻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強烈地想要擁有他。

    畢竟兩個人年齡差較大,相交不深,林子韜不敢冒險輕舉妄動,唯有將這份單戀之情埋在內心深處,享受暗戀的酸甜。

    「去哪兒?我送你。」林子韜回身往車的方向走,陶行書沒有回絕,順從地跟著他的腳步上了車鑽進副駕駛。

    路上,氣氛有點沉默,林子韜主動挑起話題,聊著聊著不知怎地聊到感情話題,自然而然地聊到門當戶對這個敏感的主題。

    「兩個人在一起,身份、背景、學歷、工作、年紀都要計較嗎?有那麼重要嗎?」陶行書看著窗外飛快划過的街景。

    「年紀和背景還好,不過學歷和經歷相當也挺重要吧,不然兩個人怎麼可能有共同語言呢?我沒有看不起農民工的意思,我只是打個比方,農民工和大學教授,你說,他們倆能有共同語言嗎?能交流嗎?比起大學教授,我想農民工會更加不自在吧。」林子韜理所應當道。

    陶行書沒再說話,關於這個話題是亘古不變地三言兩語掰扯不清的,公有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各自的角度不同,很難達成共識。

    何況,他認為,他跟林子韜就不屬於同個世界的人。

    林子韜把陶行書送回家,約定下周末打球的時間,目送陶行書進了樓門,才調轉車頭。

    接上余玥兒,餘暉和女兒大手牽小手溜達到公交車站,余玥兒興奮地咿咿呀呀連比劃帶說描述在語言培訓班上課的情況,和老師玩遊戲,和小朋友們比賽等等。

    餘暉不厭其煩地應和女兒,父女倆有說有笑。

    回到家,餘暉熱了熱聚餐剩下的羊肉,又炒了個青菜,蒸了八個雜麵窩頭,吃了兩個,其餘的存放在冷凍室,隨時拿出來蒸鍋加熱,跟剛新出爐的沒區別。

    飯後,夏日天長,餘暉領著余玥兒在樓下乘涼。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街坊四鄰集聚在樓下的小花園,三三兩兩的大爺們圍成圈下棋觀棋,七七八八的大媽們聚成堆閒話家常,小兩口的家長們領著孩子玩耍,中年夫妻拉著繩子遛狗。

    餘暉放下摺疊馬扎,落座,悠閒地扇著印著國美促銷信息的塑料圓扇,享受夏日夜晚清涼的舒慡,面帶微笑地瞧著和小朋友玩踢毽子的余玥兒。

    突如其來的汽車前照燈發出刺眼的白里透著藍紫光,瞬間照亮整個活動區域。

    小花園的居民紛紛投來目光,四個圈的標識惹人注意,這片老式居民樓鮮少出現如此名貴的轎車。

    車已停大燈未熄,包小小自車內出來,二話不說直奔餘暉,拽著他的胳膊將人拉起,朝著車的方向疾行。

    「哎哎哎!」餘暉借著光亮認出包小小,被他毫無防備地拉扯弄得懵頭懵腦,本能地向後退縮。「衣裳兒,衣裳兒,領子,領子,您這怎麼個意思?綁架?搶親?」

    「跟我回去照顧小寶寶,我付你加班費。」包小小言簡意賅,手上用力,根本不容餘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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