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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01:17 作者: 水折耳
陸衍說:「我來洗菜吧。」
言喻沒跟他客氣,鬆開了手指,讓他來,她抬起眼眸,水槽前就是玻璃窗,外面是萬家燈火,反光倒映出了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的影子,格外親昵。
言喻關了水,右手肘撞了下陸衍的腹部,讓他鬆開她:「我去拿東西。」
她原本是想從冰箱裡拿東西的,卻忽然聽到她的手機鈴聲在外面響了起來,小星星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地離她越來越近。
她探了腦袋進廚房,笑眯眯的:「媽媽,你的手機鈴聲響了。」
言喻對她笑了笑,誇獎了她一下,才從她手上接過了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接聽了起來。
那頭響起的聲音是南北。
她似乎很虛弱,很虛弱:「言言,我在你公寓樓下,你下來,好不好?不要告訴陸衍。」
言喻的心臟重重收縮,南北怎麼了?
言喻回國那天給南北打過電話,沒有通,但那天南北給她回了簡訊,說她現在很好,這幾天太忙了點,等過幾天再打電話。
言喻掛斷了電話,陸衍正在看著言喻。
言喻深呼吸,摘下了圍裙,輕聲道:「陸衍,你先做飯,律所有點事情,我先回律所。」
她不等陸衍回話,抓了錢包和車鑰匙,踩著室內的拖鞋就跑了下樓。
她在公寓的地下停車場角落裡,看到了南北。
這已經是夏天了,南北卻裹著件毛毯,她的臉比巴掌還小,蒼白又透明,一張臉上只剩下了漆黑的眼珠是分明的。
她看到言喻,木訥的眼裡才有了一點點的亮光,眼淚緊接著就落下了。
「言言。」
她抱住了言喻,凸起的小腹隔住了兩人,她輕聲地說:「言言,幫我離開,好不好?宋清然今天去領結婚證了。」
「什麼?跟誰?」
「不是跟我。」
言喻愣怔了半天,覺得有些消化不了南北說的話。
南北神情卻很平靜,尤其是語氣,她仿佛看透了所有,但也正是因為看透了所有,她才走不出來,她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這樣了解他。
她輕聲道:「宋清然這種男人,他將婚姻和愛情分得很開,他根本不在乎婚姻,對他而言,婚姻就只是個形式,婚姻是物質,是可以用來交換的東西,所以,他才會一邊嘴上說著愛我,一邊和別人結婚。」
南北唇色有些蒼白,她輕輕地扯了扯唇角:「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他從來不覺得,他結婚了之後,我的地位會有多尷尬。」
這是一個冷靜理性過了頭的男人,他的愛也是克制而冷靜的,甚至是打了折扣的。
言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明白南北的感受。
或許宋清然認為婚姻只是一個虛構的圍城,除了一張紙,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可是婚姻的意義遠遠不止於此,婚姻是兩個人對餘生的鄭重承諾,是兩個人組建成一個全新的家庭。
宋清然今天能為了利益結合,明天就能為了利益和他的妻子生繼承人,未來就會為了利益拋棄南北。
和別人結婚,只是宋清然背叛南北的一個開端。
南北笑了笑,笑容淡得幾乎看不到。
「宋清然選擇了聯姻,他可能不會喜歡聯姻的女孩子,但他會選擇和他合法的妻子生下一個孩子,然後,他會告訴我,他根本就不在意那個孩子,他想要的是我肚子裡的孩子和我。」
「是不是很可笑?」
言喻抿緊了唇線,抱著南北的手越來越緊。
南北繼續道:「我從小就認識他,喜歡他,從有記憶開始,他就是我不停追逐的對象,很久很久以前,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膩煩追逐他的身影。」
「後來,他知道我想走,就開始挽留我,我以為那就是追求,因為對象是他,只要他邁出了第一步,我都把餘生的路途都設想好了。」「發現懷孕的時候,故意大張旗鼓地離開,只是為了能夠讓他來追回我,可是,當他真的來追回我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只是把我當做了他的所有物,他的禁。臠,因為他不喜歡從小到大一直聽話又繞著他轉
的女孩,用一樣的方法去對待另一個男人。」
南北唇畔的笑意越來越深,她睫毛翕動,深呼吸:「算了,不說了,我感覺我的經歷都可以寫篇知音體推文了,媲美男朋友跟閨蜜出軌了。」
她情緒隱藏得很快,轉眼間,悲傷的表情就在她臉上看不見了。
她輕輕地推了推言喻的肩膀,往後退了點,認真地盯著言喻:「最近一段時間我被宋清然那個畜生關著,什麼都接觸不到,他收了我的手機,他有沒有拿我的手機給你亂發簡訊?」
言喻想起最近南北不接電話,只回簡訊的怪異舉止,她擰了下眉頭,又舒展開,原來是宋清然拿了南北的手機,應付言喻,只是為了讓言喻不懷疑南北的人身安全情況。
南北捕捉到言喻的神情,就知道宋清然幹過什麼事情了。
她深呼吸:「阿喻,宋清然現在沒空管我,但再等晚一點,他安排的保鏢就會發現我不見了,你能不能,先收留我?」
收留南北當然沒問題。
但是……
言喻頓了頓:「宋清然應該會知道這個公寓的,說不定今晚就會找來。」她沉吟了會,提議道:「我們去酒店,用我的身份證開個房……」南北說:「有你的身份證的話,宋清然說不定還是會發現,哪裡的酒店不需要身份證?」
正文 第248章
言喻眉心一跳,她想到了陸氏集團旗下的酒店,如果陸衍願意幫忙的話……
「我帶你們去。」
正想著,一道幽遠且深邃的嗓音響起。
言喻和南北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輪廓氤氳在了燈影之下,模糊了邊緣。
他雙手插著兜,朝著兩人的方向走了過來,越走越近,越是能看清他臉上流暢的線條,似是雕塑作品一樣完美。
陸衍淡聲道:「我帶你們去吧,去酒店,不需要身份證。」
還會抹去一切信息。
言喻睫毛翕動了下,對上了陸衍漆黑無光的眸子,她抿了抿唇角,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幾人坐上了陸衍的車子,一路無言,南北靠在了言喻的肩膀上,她垂下了纖長濃密的眼睫毛,遮掩住她眼底所有的悲傷,言喻也垂著眼,滿心滿眼只有面前的南北。
她的眸光從南北的臉,一點點地順著線條延伸的方向,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瘦了太多,單單那一雙手,仍舊白皙,卻已經不止於纖細,而是那種失去了血色和生命力的蒼白和瘦削。
因為南北是心理醫生,她很少會有將悲傷情緒徹底外露的時候,她擅於掩藏,掩飾平靜,言喻只能從一些細微末節來觀察她的狀態。
至於陸衍,駕駛座上的他,握緊了方向盤,視線時不時就看著後視鏡,緊盯著後面的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