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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4:01:17 作者: 水折耳
    陸衍的兒子……

    這個念頭盤旋在了她的腦海之中,像是絲屢,一點點地纏繞著,慢慢地收緊,讓她覺得疼。

    是不是陸衍和那個傳說中未婚妻的兒子?

    言喻深呼吸,想要緩解腦海中的疼痛,那股疼,卻越發的清晰,她咬緊了下唇。

    當年引產的疼痛,慢慢地襲擊著她的痛覺神經。

    全身的骨頭都是劇烈的疼痛。

    她背脊發涼,冷汗涔涔,眼角眉梢噙上了譏諷。

    鼻尖微酸。

    當年強迫她引產掉她的孩子,但陸衍卻和別的女人生下了兒子。

    言喻的心臟疼得幾乎不能呼吸,她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如果當年,她的兒子沒有被引產掉的話,那個孩子是不是也是這麼大了。

    言喻胸腔里都是跳躍著的點燃的怒火。

    她下意識地不想去看面前的這個小男孩,收回了自己的手,往座位的方向,撤退了距離。

    陸疏木的唇線抿得更緊。

    他像是在意,又像是毫不在意,他安安靜靜,沉默了一會,輕聲道:「你是不是認識我爸爸?」

    言喻克制著自己,這還只是個孩子,陸衍做錯的事情,應該由陸衍來承擔,和孩子有什麼關係呢?

    她輕聲道:「我不認識你爸爸。」

    陸疏木又沉默了一會,他認真地道:「你認識的,我在家裡看到過你的照片。」言喻的瞳孔瑟縮了下,繃緊了輪廓,胸口起伏的弧度有些大,她想要說些什麼,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是小星星。

    正文 第170章

    這時候的英國還是早晨,小星星怎麼突然打了電話?

    言喻有些著急,擰緊了眉頭,就接聽了起來,聲音一下就柔軟了起來,帶著軟濡,仿佛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小星星,怎麼了?」

    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就是小星星一時間離開媽媽,不太適應,所以一睜開眼睛,就偷偷地給言喻打了電話。

    陸疏木盯著她的樣子,聽著她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胸口忽然間很堵,就好像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麼在意這個女人。

    言喻掛斷了電話,陸疏木就開口,說:「我叫陸疏木。」

    言喻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她看了陸疏木一眼。

    陸疏木抿緊了唇,忽然又道:「剛剛是你的女兒的電話嗎?」

    言喻其實有些驚訝,這個孩子年紀輕輕,會說的話卻不少,言喻輕聲道:「是的。」

    陸疏木:「我也有媽媽。」

    言喻的動作僵了僵,她笑:「我知道。」

    陸疏木繼續平靜地說道:「我媽媽也會這樣對我好。」

    「是。」言喻答。

    「我有點想她了。」陸疏木垂下了濃密纖長的眼睫毛,眼窩下形成了光影,幽黑的,深邃的,他的聲音輕得仿佛風一吹,就會消散,「想我的媽媽了。」

    陸疏木的嗓音了透了濃郁的寂寞,言喻不自覺地就為他心疼了一把,心裡還油然地生出了一股想要擁抱他的衝動。

    但理智在告訴她,這是陸衍的孩子,是周韻的孫子,當年,是周韻和陸衍兩人,一步一步地害死了她的孩子。

    她可以放下仇恨,但她決不能有多餘的情緒,不管是同情,還是愛。

    陸疏木還是沒有抬頭,周身籠罩著濃郁的陰翳,可他,還只是個三四的孩子,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卻不知道經歷了什麼,這樣安靜得讓人心疼。

    言喻在心裡嘆了口氣,睫毛顫抖了下,還是伸出手,摸了摸陸疏木的頭髮,髮絲柔軟順滑,手感很好。

    在言喻的手碰上陸疏木之前,李秘書的瞳孔驟然放大了,他的耳畔迅速地閃過陸總說的話--小少爺不喜歡別人碰他。

    他那句阻止的話,就快要蹦出口了,倏然就收住了,像是煙花遭遇了雨水,成了啞炮。

    陸疏木很溫順,甚至溫順得有些像向主人撒嬌、求撓痒痒的小狗狗。

    就在這時,男人冷沉,帶著濃濃凜冽寒意的聲音敲打在了言喻的耳膜上,每個字眼的力道都震得她耳膜轟鳴作響。

    「陸疏木,不是跟你說了,別隨便跟陌生人說話。」

    這句話是陸衍說的,他的語氣冰涼又平淡,又含著喑啞。

    陸衍接到了保鏢的電話,聽清楚了之後,眉間的褶痕深了又深,淡淡地應了聲,手裡的動作加快了好幾分,迅速地完成了工作,很快就趕到了對面大樓的火鍋店。

    他長腿邁進了火鍋店裡,一眼就看到了窗邊的那一群人。

    第一個看到的人是言喻。

    帶著冷意的陽光從窗外投射了進來,落在了她的臉上,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的眼角眉梢,她的深邃眼底,仿佛攏進了天底下所有的溫柔和多情。

    讓他的呼吸輕輕一窒,言喻一直都是這樣,她的美好,總是脫離於世俗,剝離了世俗的皮囊。

    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卻總是被他拽下了神壇,他在一瞬間,忽然浮現出第一次和言喻見面的樣子。

    他說的是,言喻胖起來的樣子,或許時光有濾鏡,或許因為時間過去得太久,他想起那時的她來,也讓他胸口一熱。

    陸衍第二個看到的是言喻正摸著的陸疏木,陸疏木平時喜歡安靜,不喜歡靠近別人,這一次,卻這樣乖順地任由著言喻摸他。

    陸衍眸色漸深,邁開長腿,大步地走了過去,他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盯著言喻和陸疏木,黑漆漆的瞳仁里含著濃郁的寒氣。

    他周身散發著凜冽的上位者的權威,看也沒看言喻,在言喻僵硬著收回了手的那一刻,他彎腰,抱起了陸疏木。

    陸疏木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陸衍的怒意,現在的陸衍眼底有一閃而逝的猩紅,眉目陰翳,像是一隻困獸,明明想嘶吼,卻不知道在害怕著什麼。

    陸疏木第一次,沒有想直接推開陸衍。

    他抿著唇,雙手勾住了陸衍的脖子。

    言喻手腳有些冰涼,但是臉上的笑意還是有著的,她想過很多很多次,當她和陸衍再次重逢的時候,她要擺出什麼樣的姿態,擺出什麼樣的表情,畢竟曾是過去。

    但是昨晚的猝然,一下打碎了所有的幻想。

    她在陸衍眼裡,已然是個陌生人,不管是昨晚,還是現在,畢竟,陸衍就是一個薄情的人,他現在有了新的妻子,有了自己的兒子,哪裡還想見到鬧得那樣難堪過的前妻。

    言喻這樣想著,倒像是有些破罐破摔的無所謂,她抬起眼眸,對上了陸衍幽沉漆黑的眼眸。

    她認真得像是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看得清楚他眼底的神色一般。

    淡淡地打了招呼:「陸衍。」

    她的聲音依舊軟濡,像是棉花糖一樣柔軟香甜,但沒有多少感情,她一說出口,陸衍的神色就越發冷了。

    只有真正不在乎的人,才會這樣平靜得似是普通朋友一樣,淡淡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就好像,他們沒有過婚姻,沒有過孩子,也沒有過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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