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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54:04 作者: 瓦昂蘑菇
    他收回手後退了一步,轉頭看了看周圍的人,整整四個,分別穿著不同的衣服,但都無一例外的威猛健碩。剛剛因為太過專注於門牌號而忽略了周圍的情況,這四個人原本就在門邊或坐或立,十分顯眼。

    路過的醫生扭頭看了他們一眼,默不作聲的收回目光繼續前行,手裡抱著厚厚的病歷夾。

    短短一瞬,霍彥庭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

    他沉吟了一下,仍然說:「我找許吟。」

    為首的壯碩男人點了點頭,對剩下三人示意了一下,對霍彥庭說:「請稍等。」

    圍在霍彥庭周圍的三個人默默的散開,狀似尋常的站到一邊,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跟他說話的那名男子推門進了病房。

    霍彥庭懸著的心在對方讓他等待的時候,就放回了肚子裡,可是另一種擔憂又浮出水面。他擰了下眉頭,後退兩步遠離門口的位置。

    過了約莫半分鐘,病房的門打開了。

    他聽到聲音立刻回頭,就看到許吟拉開門走了出來,白色的高領毛衣松垮垮的罩在身上,顯得她臉色格外蒼白,甚至連水潤的長髮都失了幾分光澤。

    「許吟……」霍彥庭叫了她一聲,原本在嘴邊打轉的很多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嘴邊。兩人之間隔著三米遠的距離,有些遙遠。

    沒有想像中的擁抱,也沒有劫後重逢的喜悅,兩個人臉上都帶著疲憊,甚至還有淡淡的疏離,一時間竟然沉默了。

    許吟看著臉上帶著淺淺胡茬的霍彥庭,一路奔波的模樣,有些心疼,可是她身後的房間裡躺著昏迷不醒的布魯諾,渾身上下插滿了各種管子,胸口的繃帶滲出一片鮮紅的顏色。

    她不是不感動,只是災難的衝擊和布魯諾的性命未卜衝散了相逢的欣喜,她感覺心裏面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沒有多餘的精力和感情表達出來。

    從醒過來到現在,所有的情緒似乎都被冰封了起來,她只是被動的看著,機械的做著她認為應該做的事情。

    霍彥庭看著她失神的目光,心裡像被撕扯著一般,因為她的眼裡沒有他,仿佛靈魂並沒有跟著從房間裡出來。

    他上前一步,伸手擁抱了那個消瘦的姑娘。他無所謂她在想什麼,也無所謂她在為誰牽腸掛肚,只要她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面前,還能被自己擁入懷中,一切都沒有關係。

    「你沒事,太好了。」霍彥庭在許吟耳邊說,低頭親吻她的頭髮。

    懷裡的姑娘只是垂著手被他抱著,沒有絲毫的反應,甚至連目光的方向都沒有移動分毫,霍彥庭有些痛苦的收緊了手臂。

    當他覺得不會收到回應的時候,許吟終於緩緩抬手。

    她如同一塊冰雕,在對方堅實溫暖的懷抱里逐漸融化,僵硬的身體漸漸變軟,大腦也終於擺脫了遲鈍的狀態。

    隨著對方逐漸加重的力道,感情似乎也被一絲絲喚醒。

    許吟用力抱回去,手指攥緊衣服,頭埋進對方的肩窩,她呼吸到對方身上風塵僕僕的味道,封閉了幾十個小時的感情瞬間決堤。

    她真的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

    很多年之後,兩人再說起來這件事,仍覺得驚魂未定,霍彥庭唏噓道:「直到你哭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放下了心。」

    此時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感覺到頸邊一片濡濕,滾燙的,又有些癢,可他捨不得推開,心裡充斥著一種叫失而復得的情愫。

    許吟抱著霍彥庭哭了一會兒,自己漸漸的控制住情緒,她有些難堪的抽了抽鼻子,拉開些距離。

    周圍的四個保鏢專心的執行著自己的任務,非禮勿視,表情一如既往的刻板嚴肅,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看著這個剛剛橫跨了亞歐大陸的男人,才後知後覺的有些心酸,不是理智告訴她應該怎樣感覺,而是心臟真實的擰著的陣陣酸楚。

    她艱難的移開目光,小聲問:「你吃飯了麼?」

    霍彥庭放下心中的重擔,送了口氣,臉上終於浮起輕鬆的表情,他搖搖頭:「一直擔心你,哪有心情吃飯。」

    許吟蒼白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紅暈,不知道是因為眼淚還是有些難為情,她扭頭看了眼病房門,說:「你等我一小會兒,帶你去吃飯。」說完還徵求同意似的停下來看著霍彥庭。

    他自然不會拒絕,點頭應允。

    許吟飛快的轉身進了病房,房間裡依然安靜的只有各種儀器滴滴的響聲,一名護士小心的對照輸液單換藥,看到許吟進來只是淡淡一瞥沒有說話。

    許吟找了張紙條,彎腰寫下一行數字,放在床頭的柜子上,對護士說:「我出去一趟,拜託你了,如果他醒來麻煩告訴他我很快就回來,紙條上有我的聯繫方式,也請電話通知我一下可以麼?」

    這名護士一直在病房裡監護著布魯諾的病情,許吟把紙條交代給她比門外的保鏢更加穩妥,而且她堅信,他很快就能醒過來。

    屋外陽光正好,許吟帶著霍彥庭沒有走遠,來到隔壁街區的一家法國小餐館吃飯,此時不是飯點,餐廳里十分安靜,主廚和老闆是同一個人,很悠閒的為兩人點餐。

    「現在大家都不敢到接上來了。」主廚嘆息的搖搖頭說,「發生那樣的事情實在是太可怕了----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巴黎?」他好奇的問,即便是在中國人多如牛毛的地方,他們依然覺得黃皮膚的人們很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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